这几张复制品明晃晃地展示在保罗面前，其中一幅复制品上，湛蓝深沉得如同黑洞的天空本该有着气势磅礴的气势，此刻却犹如一潭黑幽的死水，仿佛要把人吸进去——

画这副画的人，似乎不想让天空拥有本该属于它的魅力，他直接把天空画成了一个会吃人的恶魔，甚至是一个能吞噬人灵魂的恶魔……

这副画一下子就吸引了保罗的注意力。

他开口指着她手里的话问道，“这些画你哪儿来的？”

陆离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自顾自地跟他介绍，“这几幅画分别是奥尼早期、中期以及后期的作品，一开始，奥尼的抑郁情绪还没那么严重，直到后来，他的画表现得越来越癫狂、颓废甚至堕落，他画里所呈现的情绪是很鲜明的，通篇的色调几乎以深色为主，可以说在他的每一幅画上，我根本看不到任何靓丽的色彩，第一次看到他的画的时候，我就知道，能画出这副画的作家，一定过得很压抑。”

一定过得很压抑吗……

保罗眼中闪过一抹难辨的晦色，忽然握紧双拳，双目透出极大的怒意。

“你凭什么说奥尼过得压抑，他明明过得很好！”

陆离拧了拧眉，像是很认真地问道，“如果奥尼他真的过得很好，为什么还会选择自杀？”

“你……你怎么知道奥尼是自杀的！”

这件事除了奥尼，明明只有他知道……

保罗现在的情绪已经不能用生气来形容了，他脸上呈现出的更多是怕被人揭穿的担忧和痛苦。

保罗用力闭了闭眼，忽然一把抓住陆离的胳膊，“你都知道些什么？你和奥尼究竟是什么关系！”

陆离痛得脸快要皱成一团，她拼命想挣脱保罗的桎梏，于是大声喊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说的这些话只是我个人的一些简单猜测，包括奥尼自杀也是……”

场馆内还有一些逗留在场的观众听到这里发出争吵的声音，好奇地往这边看了几眼。

于是保罗忽立马扯过她的手臂，将她往后台带去，“这里不方便说话！跟我来！”

陆离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就这么被保罗和几个保安“押送”到了另外一个算是僻静的空间里。

“好了！不用再抓着我！”

陆离原本只是因为好奇所以才前来与他讨教，现在被当作犯人一样带到这里，她一下子也有些恼怒了。

保罗看她似乎已经很生气了，于是松开她的手，冷冷看了陆离一眼。

他这会儿还未平复他汹涌的思绪，所以烦闷地重重叹了口气，然后对陆离问道，“刚才你对我说的所有话，真的都是你的猜测吗？”

他定定地看着陆离的眼睛，发现她被带到这么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居然一点担忧的情绪都没有，相反，她表现得特别镇定。

保罗顿时觉得她不是个正常的女人，她不仅没有一般女人该有的胆小，反而能够靠自己的猜测道出很多事实。

他觉得她就像上帝派来的使者，仿佛是要来揭穿他和奥尼所做的一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