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魏氏和彦均一桌用饭，母子俩难得的独处时光，静静的吃着，彦均仍旧是对食物无甚兴致的，每样伸一次筷，连酒也只沾两口。

魏氏看在眼里，心里也道自己这个儿子一贯冷情，仿佛从来捂不热。

娘俩在内用饭时分，小阿湛一人在院子中，拿着树枝在地上绕着蚂蚁玩耍，一边逗，一边笑的的半张个嘴。

“阿湛，你这舌头不好好长着吗，为何就说不出话来呢？”兰香拿着个没绣好的鞋底子坐了他旁边，一边手上忙活着，一边闲聊。

阿湛转过脸来，唇角一翘，歪头笑了。一眨眼，一手已伸到兰香脑后，兰香忽的脸上迎风，闭眼睁眼间，那瘦小狗儿已经站起身走了，兰香觉得脑后有异样，抬手摸出朵小牵牛花而来，也不知道是何时藏在阿湛手上的，才来两天，尽是逗满院子几个女人开心。

众人只当他岁数小，也不似别的少男般淘气，也乐得同他玩笑。这小狗儿，也不像别的哑巴嘴里阿巴阿巴发声，也不会手语，平素就是不讲话，只笑，逗老太太小姑娘们笑，见着好吃的笑的更欢喜。

兰香正笑恼着要去追那阿湛去，高管家端来碗面递来给她。

“兰香啊，今儿是公子生日，去把这长寿面端过去，面多碗大，小心着点儿。”高管家年如今也六十了，跟着老侯爷从邺都侯府到眭州的府邸，再到回邺都，若说这一家人最为亲近，相伴年岁最久的，便也是他了。这母子俩的这几年，他都瞧在眼里的，可到底是个下人，也不便说什么，只安心在一旁照料好这一家便是。

兰香放下鞋底子，端着大盆的长寿面来到魏氏门外，稍微立了立身子，整整气息，仔细走了进去将面摆在了桌上，便离了这间房。

这个家里，人人都好，老夫人好，待下人都像自个家人，好吃好喝的都想着让下人们都尝尝，逢年过节的还额外给银两做新衣裳，高管家事无巨细的看护这个家，橘香妹子干活儿不来劲，但什么事儿都能趁手做完，嘴也甜，后院的老妈妈也勤快。

这家里就一样不好，就是夫人和公子不睦。公子一年回一次府，兰香橘香第一次见公子回府时，还以为是什么仇家的煞星进了屋，后来魏氏只一句：你们还小，不懂。就不让丫头们再问了。

“快吃吧，这么多年，我这当母亲的才陪你吃这么一回长寿面，咱们一起吃。”说着魏氏便用各自的小碗分装面条。江南这里的面不似西北，少了点原味的麦香气和揉面下功夫带来的筋道，邺都人喜吃呛面，就是煮的不甚透的面，靠着一边吃一边捂熟。

“多谢母亲。”彦均说完便叨起面吃起来，江南的小碗大抵只够两筷子的，不过彦均原也不是贪吃之人，小碗吃干净便放下了碗筷。

“母亲，今晚表兄约我去白夏河庆祝生辰，就不回来吃饭了，另外......回眭州时，我带那个孩子一起走。”

这么多年彦均一直客客气气的唤她母亲，魏氏心伤之余听见他说的事，点了点头道，“那孩子像个心思灵巧之人，均儿你打小去了眭州也无甚玩伴，带在身边做个贴身的侍从倒也是便利的很。”

吃完饭，彦均也不着急走，回了自己的卧房，这一年睡一次的卧房，进屋后发现，房内一尘不染，桌上地上早已清洗干净，床褥子也都换了崭新的铺上，那正在床前忙活的瘦弱身形，正是苏湛。

见苏湛在忙着，彦均转过身坐在了门外台阶上，江南的私宅台阶都不是四平八稳的砖砌阶，是一块无甚规则似一块云朵的青石，取的是平步青云之意，师府是老宅，往上好几代都住这里，不大但是雅致，青石踏垛被几代人踩的面上都光滑的能照出影子。

踏跺上的人正在神思，冷不丁从旁伸出只手掌，掌上卧着两枚油纸包的糖果，见彦均无动于衷，那细手的主人等不及般剥了糖纸，将里面的圆糖递到了他嘴边，几乎要擦着他的唇抵进他嘴里，这样动作下，彦均不得不张口衔住那颗糖。

“哪儿来的糖？”杏仁酥糖，有些不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