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在深院中的时候，除了娘，陪伴自己最多的便是悯和。院子里有永远不会跟自己讲话的侍女，也有无论自己怎么问“爹爹为什么不走近来看我”都不会给出任何回答的侍卫。

秋深清院冷，冬来人寂寥。

春去不复来，夏尽蝉鸣少。

于是每一次悯和到深院中时，扎西多吉是格外开心的，无人教他写字念书，悯和便用佛经教他识字认经。无人与他玩乐，悯和便带他在院中花园放自己糊的风筝，中元节教他做可以浮在水面上的灯。

而娘会在屋内为自己纳以后每年要穿的鞋，爹也会偶尔站在深院水桥外远远看着自己。

就这么一直到了六岁那年夏天，爹终于进了深院，带来一盘冰镇过的瓜果，抱起他说：“禛儿，你......认识我吗？”最快

这便是来边疆之前，扎西多吉和他的娘被囚禁在深院中的全部记忆。

若说恨，扎西多吉他恨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恨带走他爹的人，恨残忍杀害他娘的道士，也恨让悯和不得不堕入罪孽之渊的自己。他大概知道悯和究竟是为何会参与到那群人对他爹的囚困、对他娘的残杀的这场阴谋之中的，否则那群人，也不会就这样无缘无故放过自己。

爹和悯和，到底是用什么和那群人换取了自己在边疆安稳地活下去呢？扎西多吉却没办法知道。

而悯和带着这个秘密永远地长眠了。

茶过几盏，炉火也将要添新柴，终于一壶蒙顶甘露见了底，扎西多吉说完了自己知道的所有的事，站起来将那团灵气小心翼翼地放回了两仪盘中，站定抬了抬手，向丹呈成躬身作答谢礼，又从衣襟里拿出一张写着字的宣纸：

“这是悯和写下的我娘的生辰八字，接下来的事，还请劳烦道长了。”

丹呈成了然，拍了拍怀中听故事听得眼眶通红的荀巽示意他起身，从壁画旁的榻上拿了早已准备好的帘幕，同扎西多吉一起将六幅壁画遮挡了起来。

又拿起另一张帘幕将最边上的佛母壁画正面裹得严严实实。

“多有得罪。”

两人将佛母画像取下后，丹呈成便将其收进了储物戒里，接着拿出九支烧了半截的白蜡烛让荀巽贴着心口处抱在了怀里，取了扎西多吉一揪头发和他指尖一滴心尖血，又从炉灶里盛了一盆草木灰，让人取了些今日日出之前所收集到的露水。

准备完这一切，丹呈成扭头问道：“你还记得......你娘被害的那天是哪一天吗？”

“丁酉年，四月初四。”

！！

丹呈成本以为荀巽在这巨大/阴谋中不过是开端布下的一枚棋子，却没想到竟然在接下来那群人的布阵中依旧被牵扯了进去。女子被活抽脊之日正是荀巽出生之日，先前在盆地时，通过溶洞里那些尸首的状态，以及阵卦的运作，还有荀家大宅紫微斗数布局，丹呈成掐指推算出，荀巽和盆地村中的人也是在四月初四被杀害的。因此才会在知道荀巽的生辰八字之后，一直对荀巽的生辰避而不谈，怕的就是勾起小鬼被杀割头的回忆。

不过荀巽对何年何月看上去好像并没有太多概念，听扎西多吉说完，他也不过是仍旧乖巧地怀中抱着白蜡，等着丹呈成下一步指示。

见荀巽的一副懵懂听话的模样，丹呈成心中松了一口气，回想了一下荀巽出生的日期和扎西多吉先前对丁酉年四月初四那日的描述，还有自己在幻境里所见，通过八字排盘推算，得出了女子被杀害的时辰。而从女子被杀害到壁画中的阵成，最后阵成的时辰应当就是落在荀巽出生的那一刻了。

丹呈成稳了稳心神，确定了荀巽没再像之前听到盆地村子而想起害怕的事，便继续起手中的准备。

他盘腿坐在了地上，将露水倒入草木灰，又将扎西多吉那滴心尖血滴了进去，拌成流动的糊状之后，便将其放到了一边。随即又把扎西多吉的那揪头发用小刀割成了几份，拿出一根没有笔尖的笔杆，将其中一份头发一端用火燎平了毛躁，另一段又修成了毛笔尖状，接着将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