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宋猜对了，今日东华那个宽大的床榻上的小小人儿面色已红润了许多，白色的睡袍甚是服帖，周身笼了轻微的淡粉色仙雾，仙雾时而平静时而又磅礴汹涌，正是仙者仙元附体即将醒来的征兆。

疼，浑身的疼，凤九感觉从头发丝到脚后跟都是疼的。睡着的时候她似乎知道自己睡着，她想睡着也好，身体虽乏力却没有一丝疼痛。她怕痛，此时的疼痛让她有些受不住，直到她低低地哼出声音，然后远远的就有一缕声音：“小白，你可是醒了？”凤九感觉浑身的痛让她灵台甚不清明，这该是帝君的声音，也只有帝君会这样柔柔地唤她“小白”，她究竟是睡了还是死了？为何她还能听见帝君喊她？

周身的仙雾终究平静下来淡淡隐去，小白却现出了九尾，东华就坐在床榻上，他晓得今日小白便要醒来。若是寻常仙者受这样的伤，怕是要睡个几百年，可他的小白是九尾狐，灵气修复的能力是寻常神仙的多少倍。更何况东华哪里能等上百年？虽然这百年在他几十万年的仙途中算不得什么，可是他不要等，多一天都不要等，他要见他的小白，要听她红着脸唤他“东华”。

这一个多月，他不惜损耗修为，以仙力滋养她受伤的元神，一日三合生血助她醒来，果然，小白要回来了。东华弯了弯眉毛，是他有些心急了，凤九如此醒来，九尾竟是一时无法隐去的。

凤九皱了眉，费了多大力气睁了睁眼睛，入眼是一片粉色，似是粉色帐子里洒落的些许光刺了她的眼睛，她又□□着闭了眼。“小白？”在这一睁眼一闭眼之际，凤九突然就忆起了种种，她忆起了星光结界，忆起了她与帝君一起大战渺落，忆起了帝君的半心戒指。是了，她想抬起手来看看那枚戒指是不是还在手上，对了，还有她究竟是不是死了。

再睁眼，看见的便是帝君俯下来看着她的脸，银色长发散落下来甚是好看。“小白，你醒了？可有哪里不适？你回来了，太好了。“帝君微微笑着看她，让她有些恍惚，可她没有力气起来”我，死了么？“她觉得自己的声音像是来自很远的地方，沙哑的不成样子。”小白，你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有事。“东华将糖水放在塌边的锦凳上，一手扶了凤九的肩”喝点糖水润一润。“

东华一勺一勺喂水，神情甚是仔细。这糖水里有淡淡的血腥味，凤九觉得自己处处都痛的身体一点一点能动了。凤九机械的喝着水，心里想，她没死，她在帝君的寝殿，帝君就在她身边，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了，如果有哪里不太好，就是这要命的、让她一阵一阵迷糊的疼痛。她伸了胳膊圈在东华身上，将脸埋进他的胸口，他的半心在她手上，她能感觉到，这让凤九添了许多难过和惆怅。东华还保持着端水的姿势，玉碗还在手中，他感到胸前的衣襟微凉，是小白的泪吗？他皱了皱眉，小白醒来并没有他想象的开心。

小白睡着的时候他天天守着她，诚然，他从来不是个瞻前顾后的神仙。但却几次忆起白浅问的那句话：若凤九醒来无需他陪，他该如何？凤九走了二百多年，本来就是不要他了，是他封了瑶池逼她现身。他说过要许她自由，但这个自由他不会给她！他有时会想怎么办，可终究没想出来能怎么办。

“你…可是想回青丘？”或许大难不死之后，凤九更想见一见父母？东华觉得自己无父无母，却是要设身处地为小白想一想。话刚出口，凤九的身子就一震，随后便隐忍着什么，她虽强忍着，可她的九条尾巴确是不住地抖。“想来你是怕你父亲？”听连宋和成玉讲过，为了他，小白没少挨白奕的鞭子，“有我在，谁都伤不了你。”眼下，若是白奕敢祭出家法，他就能祭出苍何。

许久，凤九且收住了眼泪，迷迷糊糊躺下，用力咬了嘴唇，轻轻摇头“不怕，我...能不能...先....留下？”他要她回青丘，他不要她了，可是，她明明记得渺落死后，东华说了爱她，想来那只是安慰一个垂死之人的话吧。她让他伤了心，让他在八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