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洁绿女君

堂亭山是青丘东荒圣地，等闲是无人出入的，当年凤九的兵藏之礼便在此处举行，如今东荒女君的剑尚藏于此圣峰中。因比翼鸟族体质疏异，狐帝也是想了许久才寻了堂亭后山这处僻静之所与他们落脚。

凤九许多年未到堂亭山，但见满山葱郁的果木间着些花树，处处沁着清甜的果香。

堂亭后山的一处山坳里，密林竹舍、花雨微酡更兼脉脉浅水、游鱼如梭，虽比不上梵音谷里的别样景致，但也不失为一处避世桃源。

因狐帝之令，这许多年堂亭后山并没有什么生人出入，凤九三人一出现便有几个兵士盘问过来，得知是这东荒女君凤九殿下，便忙将三人请入了女君的院子。

洁绿女君的住处是几栋小楼组成的院落，比之其他一族之君，着实寒酸了些。

女君书房里陈设也简单，只满墙嵌着竹架，一卷一卷的藏书直摞到顶上去。窗前几个绣墩、一张长几，几上的宽口陶盆里浮着两朵粉色荷花而已。再细看，那窗边竟挂了一幅字，上面题着凡间小词：谒金门·一挽相思月微晕，伐断桂香来沁。舞罢浮生歌欲尽，执笔添古韵。零落半杯花信，酌满壶箜篌引。一挽相思斜入鬓，早知秋风劲。

凤九坐于绣墩上叹了又叹：“洁绿，我三万多岁了，也只在夫子的戒尺下读了那么几卷书罢了，若我爹爹见得你这些书，恐怕要你做女儿了。”

洁绿虽担了这许多年女君的担子，但乍见了凤九，不免兴奋激动，当年小儿女之态毕露，因又想起梵音谷往事，亦不免心中悲恸，种种思绪涌上来，眼中竟含了一点泪花：“帝后说笑了。”重霖先时奉帝君之名，多次探访比翼鸟族，洁绿这些年虽未出过堂亭山，但对帝君和凤九的事也知道个七八成。

凤九吹了吹盆里的荷花，嘟着嘴表示不高兴：“洁绿，我觉得你叫我凤九可能比较顺口，因为我若唤你女君，你是不是很别扭？”

洁绿便予她斟了茶：“是，凤九殿下。”

凤九便道：“洁绿女君可是在此处住的不适？”

洁绿：“我们在这里很好，多谢狐帝照顾，真是怕了你了，凤九。”

凤九便道：“我看你要哭了的样子，可不像我当年相识的比翼鸟族洁绿郡主。我听母亲说你将狐狸洞送过来的一应东西都送回去了，带着族人自力更生，我着实佩服。”

洁绿倒也坦荡：“梵音谷一别几百年未见，得见故人不免又想起往事，心下有些悲伤。青丘收留我族人在此栖居已是万分感谢，我也留了许多必用之物，但烦人周济却非长久之计，我族遭此大劫，更应该知道要自食其力，举族同心方能振兴比翼鸟族。”又笑道：“况且这里花果颇丰，很适合我族人的口味，再兼以种植桑麻，又得了这后山许多陶土和金属，倒是百业具兴。”

凤九握了洁绿的手：“比翼鸟族王室殉谷的事，我是后来才知道的，为萌少，还大哭了一场。”见洁绿坦然而言，凤九着实佩服这位好友，因又道：“你与我爷爷等人不免生分，我是这东荒女君，如今我回来了，你可不能跟我客气了。”

洁绿因频婆果一事便很是知道凤九的执着，因道：“好，都听你的安排，不过金银珠宝一类，我们隐居于此确实用不上。”

凤九便甜甜一笑，喝了盏里的茶：“好。”

洁绿便又与她斟上茶：“帝君可好？如今你们也是情深伉俪。”

凤九复看了洁绿：“东华么，很好啊，昨日我们一同来青丘，因有朝会他便回九重天了，否则我便同着他一起来看你。”

洁绿：“不是谦话，那倒真真的不敢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