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已近。
周遭寂然,太阳落得很快,苍色覆盖大地,山谷传来的风穿林破空,发出天地的哀鸣。
薛娘子右腿受伤,动一下疼得钻心,任播芳不敢让她待在一片乱石的原地,也不敢让她进小套间。
任播芳吃力地将薛娘子背到院墙一侧,薛娘子压在她的后背,仿佛一座软山,短短的十多步,感觉走了很久,每一步蹒跚虚脱。
秋露沾地,湿气重,任播芳在地上铺了几层蒲草席子,让薛娘子坐在席子歇息。
如果任将腾在就好了。
他劲儿大,一定会很好地保护阿娘,任播芳越想越难过,偷偷落了泪。
掺着泪的视线触及半壁残垣,往日庭院家人围坐的情景历历在目。
薛娘子挪动腿忍不出发出的低吟声将她拉回了现实。
任播芳抹干眼泪,立起身从小套间找出一块方毯,披在薛娘子身上:“今夜风凉,阿娘先盖着暖和暖和,我去收拾屋里值钱的东西。”
“别去,”薛娘子拉住任播芳坐到席子上,“屋子摇摇欲坠,你要是进去了,万一塌了怎么办?”
“可是,”任播芳急切道,“父亲好多孤品的书画,还有八千钱放在阿娘你那间屋的床底......”
“阿湲!”
母亲打断她:“钱重要,还是人重要?千金丢在那里,也不如阿湲重要。”
母女两人互相依偎,阿黄和虎子贴在她们的身侧,两只活物不叫也不躁,非常有灵性,不用薛娘子和任播芳提醒,主动避开了薛娘子受伤的腿。
安静趴伏的阿黄突然眼光铮亮,忽地站立起来,竖起耳朵像是在聆听,他朝西边的小径叫了几声。
任播芳的心不由得紧张,她转脸去看阿娘,薛娘子昏沉半寐,任播芳将毯子全搭在薛娘子身上,她来到残破的院门口,向西山残阳那厢张望。
她第一次久久凝视夕阳,红日大如轮,霞光如烟火,漫在半个西天。
一人逆光迎着风,奔马强劲有力,踩过红日,急急向这边疾驰。
大氅鼓起如帆,隐没在微微跃动的天光。
凉风吹散任播芳的乌发,寒意刮在她的肌肤,虽然看不到他的脸,她猜到是他。
瞬间心里很暖。
郑南仲远远望见她站在院门口,鬓发散乱,乌发和腰间的帛带飘在风中,在一片残破中傲然而立。
他逆光而来,她迎光而立,目光没有一丝偏离,一直注视着他的到来,眼里有期许,有感激,有欣然。她往前跑了几步,脚底似乎踩到了石子,稍微晃了一下。
忠诚的黄狗跟随她,晃着尾巴,这回倒不狂叫了。她挥动右手向他打招呼,另一只手捂住嘴,似在遮住涌到嘴边的哭泣。
马步未停,郑南仲已翻身下马:“你还好吗?”
他解下大氅,披到她的肩上,任播芳心神大乱,并未在意他的披衣关怀,甚至连他快速帮她系好带子,她也未反应过来,满眼满心尽是毁家的愁思,楞乎乎地披着大氅往回走。
方才一直关注她,并未注意到任家宅院受损的情况,郑南仲眼光梭巡了一圈原本素朴舒适的小院,心里一沉,这情形实在糟糕,不能住人了。
“我没事,我阿娘受伤了。”任播芳嗓子眼里带着哭音,却努力挤出故作轻松的淡然。
郑南仲急忙扔了缰绳,跑到薛娘子身旁查看伤情。薛娘子瘫坐在地上,苍白着脸,即使未醒,不时抽动的嘴角表明了疼痛。
“阿娘为了救我,被木头砸到了。”任播芳的哭音更重了,也不装镇静了。
不知道为什么,郑南仲令他心安,她不用在他面前假装一切尚可的自我安慰。
郑南仲查看薛娘子伤势,但见右小腿肿胀变形,他神色沉重:“伯母的腿不能行走,你家也不能住人了,要不去我家?”
薛娘子恰好醒了,听了郑南仲的善意邀约,便问郑南仲母亲是否同意。
“我母亲素日礼佛,常怀慈悲,她不会介意的,”郑南仲诚恳道,“况且将腾是我好友,他不在家,我帮衬是应该的。”
第十九章 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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