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沐赶到时，马车已经被这附近巡逻的人马赶去了诏狱，于是又沿着痕迹一路追去了诏狱。

聂炳看着宁远的尸体，脸色铁青，见张沐过来，硬邦邦招呼两声，指了个小卫同张沐说明情况。

“······因着连日闹贼，一入夜，街上都见不着人，这宁远也不知是幸运还是倒霉，正逢遇见连姑娘回家······”

“连姑娘为何此时还在外头？”

“据下人言，连姑娘是去往故交家中拜访，正逢那户家中有人生病，多耽搁了些功夫。”

“是哪一家？”

小卫忖度着他脸色道，“皇商薛家。”

“薛家。”张沐口中念一声，忽而想到被萧西风带走的薛蟠，问道：“他们是在何处遇见的？那马车如今在何处？”

那小卫见张沐问个不休，自家统领又一直没个好脸色，旁边又没别人，干脆倒豆子一般都说了出来，“······听那下人说，因着近日京中常有闹贼，他们走的路并非平日常走的那条巷子，而是换了条大路，不想夜深后，那大路上也没有行人，还遭了贼人。一开始马车里并没有异样，是随车的护院见帘缝里飘出白烟，才叫停了马车，谁知掀开帘子里头已是浓烟一片，灰白掺杂，一时间都没发觉多了个人。等七手八脚把他们姑娘往外抱时，才发现车中还有个穿着破布烂衫的男子，心口还插着他们姑娘的簪子。”

“从那车中的样子来看，那连姑娘该是先用茶杯里的水浇灭了炉火，浓烟冒出将人熏了个倒仰，再伺机用簪子刺人的要害的。宁远在狱中待了年余，早就瘦弱的只剩骨架，又逃又躲，早没了心力，哪里还会防着这样一个小姑娘，就这么遭了道。躲过了刑狱，躲过了追兵，躲了那么些仇家，最后丧命在一个未及笄的小姑娘手上，也是够叫人唏嘘的。哦，对了，他应是从马车底部的暗门进来的，那护院说是他们连家因常在外头行走，马车里都备了可供临时逃走的小门。”

小卫觉得自己说的够详尽了，不想张沐还有问题要问，“宁远身上可还有别的伤口？他身上可有打斗痕迹？”

“呃，张大人，您也知道，咱们问案总要用些手段的，宁远那厮······”

“不是那些伤口，是被簪子一类刺的伤口，也算了。”张沐看着地上宁远身上破烂衣衫，从衣服上确实看不出打斗痕迹来，于是又查看了宁远手指，指甲里头污垢烂泥，还带着点点红迹，难道是血？张沐凑近闻了闻，一股腥臭气伴着，呃，这是梅干？是蜜酿酸梅，不，应当是盐渍的。

张沐起身，忽而觉得有意思起来，“你们诏狱还给犯人备了果脯点心？”

“哈？”小卫还当自己听错了，脸色呆滞道。

张沐也不预备他能回答，又向聂炳道：“不知那位连姑娘如今在何处？”

“还未苏醒，安置在了衙门厢房。”聂炳似是终于接受了事实，这个和他僵持了一年的人就这么被人一簪子刺死了，脸色还算平静道。聂炳显然也觉得此事并非偶然，想要留人候审，“萧侯爷？”

张沐这才注意到萧西风不知何时已经立在他们身后，只是不见薛蟠他们。

萧西风面无表情看着石板地砖上宁远的尸体，眼神难掩复杂，闻声道：“不是意外。”

这一句话没头没尾，张沐却清楚，说的是薛蟠，“他们呢？”

“在京兆衙门关着。”萧西风似乎没什么精神，揉了揉眉心，“你递了折子进宫没有？”

“还未。”张沐一顿，看了地上一眼，向聂炳道，“聂统领可使人报过此事了？”

聂炳沉默点头。

只是三人等了一刻有余，仍是不见传信之人回来。萧西风不甚耐烦，问了张沐一声，“我记得你有个可直进大内的腰牌？”见张沐点头，也不问更多，径直拉了人离去。

柳湘莲同裴庆一场大醉，醒来已是半夜，睁眼愣怔半晌，张嘴欲喊人，才发觉嗓子又涩又干，想起睡前情状，不由默然一笑，轻手将身上披着的斗篷盖在依旧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