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正是流着泪挂的电话，单纯的生理反应罢了。

他拍拍脸，意识到自己见到光了，昨晚一直没松完的气终于能松完了。他其实隐隐有些担忧视力一直不恢复，这也是他昨晚想给付常打电话的原因，至少如果他掉链子了，到时候还有付常能替上，只是这个案情还涉及了“香水有毒”，所以他不想委托出去，好在，光明再一次降临。

他眨眨眼费劲看清了手机上的时间，早上七点四十五。

他抬头，聂寅初也刚醒。

聂寅初占的虽是个文职，但好歹也是正经的名牌警校出身，即使是才醒，聂寅初眼里也没一点刚睡醒的迷糊。

过于清醒的眼神看得新正浑身不舒服。

新正在皮椅中坐了一宿，没睡着，因为房间里有第二个人在，但他在一个小时左右前是闭着眼的，没道理聂寅初会用这般审视的眼神来看他，又或许，是他多想了。

哦，所谓的被害妄想症，那种时刻觉得自己被监视，时刻觉得自己身边有摄像头的感觉又回来了，熟悉得有点糟糕。

新正慢慢起身适应有点僵硬的身体，还没开口，被聂寅初抢先了：“先吃饭。”

新正：“你管饭。”

聂寅初：“你吃出个天价早餐我都给你埋单。”

新正：“行。”

小脑账不用活跃，但新正能蹭到饭觉得还是值得记一下的：六月三十一日，成功蹭饭，无支出，账户余额九十四元。

这句“无支出”说太早了，聂寅初将新正送到杏家医馆后就开着老桑走了，新正对钱素的问讯完毕后是自己打车离开医院的，打车费高达“二十五元”，因为路上堵了车，多出了“五元”，新正付款的时候都觉得肉疼，想着还不如徒步回来呢。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新正见到的钱素比他想象中的状态要好，第一句就是“您跟我的律师谈。”

无比硬气。

监护室里除了钱素只有医护人员，新正是跟钱素的主治医生沟通后才得到的准入权，进来是想问问钱素本人：“你看到了对吗？”

钱素抵触情绪很重：“请您跟我的律师谈，他在医生办公室等你们。”

新正：“你会活着的吧？”

他当然没得到钱素的回答，但他看到了钱素眼里一闪而过的慌乱，他冷漠道：“毕竟，是他用命换来的。”

钱素尝试着将被子拉过头，没成功，而新正已经转了身。

新正出了监护室，见到了钱素的律师，嗯，不熟，但勉强算认识。

安易显然是在门口等候的，他伸出手：“你好，新警官，我是钱素的律师。”

钱素请的律师是报安律师事务所的安易，三天前两人见过，在铃兰疗养院。当时新正就在想安易的职业应该跟文学一类有关，没想到他竟然是律师。现在看来，安易也在之后调查过新正，至少知道他的名字了。

新正也伸手：“安先生。”

安易的手很凉，缺掉的右手小指很惹人注意，毕竟右利手的右手总是被时常使唤的。

而安易也没想着遮挡，或者接个假的，对于自己缺掉的小指，他似乎并不在意别人的眼光。

既是钱素的律师，那跟温家关系就密切了，果然，报安律师事务所是在温家名下的，老总是温家老五温时雾。公关一把手手底下的律师出了名地不好打交道，即使安易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在涉及到钱素的问题上，字字句句都无比谨慎，可又叫人挑不出一点维护的含义来，似乎安易真的就是正义。

这不是魔法，也不是诡辩，这只是因为对法律法规过于熟稔，因为熟，所以知道现存法律的漏洞，所以钻着这个漏洞，站在所谓的“正义”一侧做着与“正义”相悖的事情，可律师就是吃这碗饭的，所以律师又叫“魔鬼的代言人”。

但其实律师的存在就是找漏洞，漏洞被发现了才会有补上的可能，每一个漏洞的填补都能使法律向着“完善”迈进一步，律师为嫌疑人做辩护是为了让不合理的“正义”更接近于“正义”，同时“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