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佳被周祯强拉去看跳高决赛，走之前不放心程驰。在他最后一次郑重保证抽筋并不严重之后，她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程驰的腿确实没有大碍，只是情绪不高。其他人都已经把注意力转向了别处，他四下看了看，朝琴房大楼走去。远远的，程驰瞧见纪云生半跪着蹲在花坛前，不知在干什么。

走到跟前，他叫了一声：“你干嘛呢？”

话音未落，一只猫蹿出来，埋怨地瞪了他一眼，绕过他跑了。纪云生站起来看着他，眼神分明跟那只猫无二致。

程驰半是无奈半是心虚，好像真的做错了什么事似的，尴尬地笑了笑说：“现在琴房人不多吧？”

纪云生一脸看傻子的表情，“我又没进去我怎么知道？”说完拎起包就往门口走。

程驰跟了上去。一进门，管理员正巧抬头，见到他俩，笑着说：“三角琴房满了。”

纪云生回头：“大琴房呢？”

“叶老师刚才来了，301也有人，322应该空着，你有钥匙的吧？你们一起用还是再开一间二楼的？”

程驰犹豫了一下：“再...”

“一起吧。”与此同时纪云生说。

程驰看看已经朝楼梯走去的纪云生，对管理员笑了一下，跟了过去。

几个低年级的女生哼着曲有说有笑地出来，见到他俩，闭上嘴经过了，下了几层台阶才又开始窃窃私语。

“你说他俩四手联弹会是什么样啊？”

“小两口当然是默契爆表啦。”

如唐玉琳那般对他们二人的议论程驰不是没听到过，从前他们老死不相往来，这些言语他只觉得无聊，也没往心里去。现在关系好起来，他再听见时便有点好奇她们在想什么。

然而女生们警觉得很，他刚一侧头，她们又收了声，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楼了。再抬头看，纪云生已经走过了楼梯的转角。

以纪云生的听力，这话他当然是听见了，和平时一样，他自动忽略了那一句。他一向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人会把所有事都与恋爱挂上关系。

不过前一句话倒是提醒了他，他们如果合作会是什么样？从前他没考虑过，真提到这个，从技术上来看，学校里能与他合作的可能真的只有程驰。

开了门，两架钢琴面对面摆着。纪云生站在那里又琢磨了一会儿，待程驰进来，还是不动声色地坐下了。没有一起练习过，谈什么合作。

室内乐课上他的搭档是赵长安和他们宿舍的一个小提琴手，三人都不太说话。

赵长安的大提琴技术还算好，此前找他帮忙的那次曲子不复杂，没遇到过太大问题。现在多了一个人，节点常常合不上，他没抱怨，但他不太喜欢这样的合作。

程驰坐下后也没动手，两个人似乎都等着对方先弹。

纪云生此时突然觉得共用一间琴房不是个好主意，但话是他说的，也不可能现在叫程驰出去。食指尖在琴键上不出声地轻敲了两下，抻了抻手指，直接弹起了一首平均律。

对面的那架琴连琴盖也没被打开，程驰一只手肘撑在上面托着下巴，安静听着。正发呆，纪云生开口了：“你不弹么？”

小时候也不是没有过几个人在一间琴房里练习的时候，但现在程驰真觉得没法弹。翻起琴盖，程驰弹了个音阶，答非所问道：“你练琴不热身？”

“现在又不冷，热什么身？”

说得是一本正经，程驰却被逗笑了：“我是说你不用开手啊？”

“如果每次弹琴都要热身，时间久了不热身就弹不了琴，上台会影响状态。习惯不热身慢慢就不需要热身了，时间拿来练自己喜欢的不好么？”

话说得有几分道理，程驰从来都是照老师教的步骤来做的，倒是没从这个角度想过。道理归道理，习惯却也不能立刻改变，他还是左右手先过了遍音阶。纪云生自是弹他的，程驰努力屏蔽掉对面的声音，拣了他熟悉的半音练习曲来弹。

一首过完，对面节奏丝毫不乱。他站了起来，靠在两架钢琴中间看着纪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