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洛讨厌吵闹，非常讨厌。太过嘈杂的环境会让她想到过往的一些事情，不自觉地犯恶心。但偏偏这个夜晚，格外热闹。

住在楼下的钟鸣威带着一身酒气回来了。他今晚打牌把口袋里的钱输了个干净，又招惹上赌坊老板的干妹妹，直接被人扒了裤子打出来，面子里子全都丢光。

“整天哭丧着个脸，老子再好的手气都被你带衰了！”不敢和那些混混大声的钟鸣威一看见这面无表情的何莉莉便气不打一处来，吼得脸红脖子粗的：“看见老子回来了傻坐在那里干嘛？！不知道过来伺候点吗？！”

何莉莉满脸恐惧地看着他，颤抖着端了杯水递过去，小声劝：“喝点蜂蜜水解解酒吧。”

“什么甜腻腻的玩意？”钟鸣威往嘴里灌了一口，便直接吐到妻子脸上，骂声和着巴掌一块挥了上去，“老子真是倒了大半辈子霉才娶了你这么个女人，养了你这么些年，蛋都不下一个，让我钟家绝后你就高兴了？啊？！”

钟鸣威打了一巴掌还不过瘾，直接伸手拽住她的头发，将跪坐在地上的女人扯了起来。另一只手也没停，一掌接着一掌，毫不留情的将自己在外边所受的气发泄在何莉莉身上。

“别打了......”何莉莉半边脸蛋都被扇肿，说出的话也含糊不清。她的眼泪不断地流下，哀哀戚戚地看着暴怒中的男人，乞求给自己留一条活路。

“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何莉莉被打得脑袋都懵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一遍一遍地求饶着：“别杀我，别杀我。”

房内的闹剧仍在继续，四周安静一片。201室敲天花板的声音停止了，李鸿鹏从梯子上爬下来，收了钉子锤子，趴在门上听着隔壁的动静，一边将手指伸进嘴里啃着，时不时还发出几声猥琐地笑，不知是想到了什么。301室陆青青将儿子带回房间，哄着睡觉。一楼单独住着的汪红梅嗑着瓜子将电视的声音调得更大一些，却也没能盖住楼上的哭声。

隔壁五金店的老板叫了几个老友正在打牌，听到这动静，也只是叼着烟出了一张牌，漫不经心地说道：“阿威这小子又在教训他婆娘了。”

“胡了！”坐在左边的男人眼睛一亮，压根顾不上什么阿威阿钟的，戴着金戒指的两只手掌搓了搓，大笑：“我今晚这手气真是好啊！”

好一片宁静祥和的景象。

舒洛忍不住了。在这样下去怕董大国的这起案子没成，就又有一回新的命案。她顾不上自己还在扮演着的人设，直接下到二楼，拍响钟鸣威家的大门。

没人理她，这也是当然的，屋内的男人正打得忘乎所以，想象着掌控生命的快感，怎么可能听见门口处那点动静。舒洛脸色不改，却是将手收了回去，抬脚便踹。

“你他妈想死吗？”门被人一把拉开，钟鸣威拎着一把染了血的椅子站在门口，一副恨不得将舒洛也打一顿的姿态。舒洛从他身侧空出的缝隙往里一看，客厅里，何莉莉正倒在地上，双目紧闭。她的脑袋破了一个口子，鲜血染红了姣好的眉眼。手臂大腿上新旧伤交叠着，青一块紫一块，看上去极为可怜。

舒洛又装出一副胆小甚微的样子，向后退了一步，满脸慌张，就好像自己不是刚刚踹门的那人，只是刚好路过而已。

“不，不是。我听到动静，怕你把人给打死了。”

“这是老子娶回来的，就是打死也没人敢说什么！”钟鸣威喘着粗气指向舒洛，大喝：“趁着老子心情好，赶紧滚，不然连你一块揍！”

“这是犯法的。”舒洛抬眼看了钟鸣威，往边上挪了一步，避开他的指尖。

“犯法？！”钟鸣威像是听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笑了两声，直接将手上的椅子朝舒洛扔了过去，“这栋楼是老子的，屋里的那个是老子的东西，老子爱怎样怎样！”

舒洛低头躲过飞来的椅子。老旧的木椅砸在对门上，一只腿直接撞断，飞了出去。

“哎呦。”汪红梅这才上来，顾不上心疼那把摔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