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吹不得风，还非要在那风口子上站那么久。”萧南禹颇有几分责怪的意味。

瑜姜再一次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之后，捂着红彤彤的鼻子泪眼汪汪。

“你是真的让本王看不懂了。”萧南禹叹息着摇了摇头，“总是这么爱糟践自己的身体。”

瑜姜看着他的眼睛，后知后觉意识到原来自己在他眼中是这样的形象。

兴许到底不是自己的身体，她行事总是没个顾忌，凡事只问最行之有效的那个方式，不论是设计一场“舍身相护”的戏码，还是以小产离间祁南王父子，仿佛总是拿自己的身子康健当作筹码去设局。

不过好在以后终于没必要继续算计左算计右了。这一切应当快要结束了。

“可是我真的很好奇啊。”瑜姜吸了吸鼻子，“王爷平日里总是一副不近人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怎么就突然对我这么情根深种了呢。”

萧南禹白了她一眼，“没羞没臊。”

“怎么了嘛，还不许人家问个究竟了？”瑜姜抬手撞了撞萧南禹的胳膊，莞尔道：“说嘛说嘛？”

萧南禹素来稳重的面上终于露出了几分不自在的神情，他认真的想了想，终于道了一句：“不知道。”

瑜姜顿时睁大了眼，满脸写着“你骗人”三个大字。

“确实是这样。”他索性坦然的摊开手，“本王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着你就不由自主的想靠近。仿佛……脑海深处就有一道声音告诉自己，就是这个人了。”

萧南禹突然想起他们的初见。浑身染血、形容狼狈的少女提着裙摆，在他眼前轻巧的转了个圈，还有那淤泥污浊都掩盖不了的惊心动魄的艳色。

她的眼角带着淡淡的薄红，软声道了一句：“秀色可餐呀。”

“一开始想着，这个姑娘真是傻，明摆着情郎就是抛下她另寻前程了，还是固执的亲眼瞧瞧；后来想，这么不会算计得失的姑娘，为了找个人就把自己卖了，去了外边岂不是得叫人哄骗？”

萧南禹的唇边泛起浅浅的笑意，仿佛是陷入了美好的回忆中：“然后呢，看着看着就觉得眼睛离不开了，你说她笨吧，她倒是也能将偌大一个尽欢坊的消息渠道打理的井井有条；你说她聪明吧，一次又一次的不顾自己的身体去替自己复仇。”

“瑜姜，这个世界上，阴阳算计、衡量比较太多了，人有的时候追着自己的目标，一个不小心就找不到方向了，走着走着就成了南辕北辙。像你这样能守着本心、坚定的顺着目标走的人，已经很少见了。”

“你心中有恨，却不执迷于恨，你明知明月明心是本王的人却依然会待她们真诚，会在本王嗓子不适的时候嘱咐长堰添一份川贝枇杷膏，看到烟花会笑，听到说书人讲的悲欢离合会哭，也许受了很多委屈，但依然能够看到诸多美好。”

“容鄂待你这般好，换作旁人，想必早就挣扎于情爱和仇恨中无法自拔，可你从未有一刻动摇过。瑜姜，本王很欣赏这样的人。”

瑜姜认真的听着他娓娓道来，与他对视的时候，眉眼间一片清凌。

她确实不知道怎么告诉他，她之所以能这般，到底是因为这份仇恨不是她的。未经他人苦，自然不谈仇恨深埋。

“到了本王这个位置，算计衡量已经都是本能。但是偶尔，也想找一个不那么需要算计的地方让自己能轻松一点。瑜姜，本王总感觉，你我之间有些一些没有办法跨越的东西。本王试图再努力一次，用余生试一试，能不能跨越那道鸿沟。”

瑜姜有些意外他的敏锐的洞察力。他们之间的确有座永远跨不过去的鸿沟。那道沟来源于她与这个世界的难以融入、来源于她并没有办法在这个世界真正的去爱一个人。

就像她在上一个小世界，即使到了最后，对完颜宗烈，也唯有一个谢字。

她终于露出今日第一个真挚的笑意。

“那就试试吧。”

瑜姜暂时并不想去青禹王府，萧南禹只能送她回了尽欢坊。清画阁内，陈设一如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