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孩子当然是没有了。

瑜姜亲自吩咐的萧南禹在王府中的人，寻了医馆的大夫，配置的最烈性的堕胎药，制成了丸子。

她一直等的就是这一日，将这个孩子的离开嫁祸在祁南王的头上，为的就是引他们父子失和，分则两伤。

容鄂与祁南王之间本就有个结，这个结梗在两人之间十多年了，那就是当年为了争权夺势的祁南王连妻子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让容鄂的母亲死不瞑目。

祁南王固执而强势，容鄂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本就养成了偏执叛逆的性子，稍加引导，就能点燃这蓬干草，烈焰燎原。

她的魂魄好像与这具身体分离开来，她仿佛看得到来来往往端着热水进来，又端着血水出去的丫鬟婆子，看得到太医面上的焦虑之色，看得到容鄂一直待在屋子里握着她的手，颤抖着放在唇边轻吻，他一直低喃着让她醒过来，而她的身体能感觉到的只有一片冰凉。

丫鬟婆子的脸色突然变了，不绝于耳的带着慌张的尖叫声。她们说着，血崩了。

意识渐渐变得模糊。

不知多久后，她开始感觉到身周传来的痛意。尤其是小腹中，强烈的痛感和下坠感。

这是瑜姜大出血后昏迷的第四日，容鄂不眠不休的守了她四日。眼眶充斥着血丝，形容潦草。

容明安也听到了动静，来探望过一次。她很是意外原来瑜姜一直被容鄂藏在府中。但是容鄂的状态很不好，她也没办法开口问个究竟，送了些补品过来，逗留了片刻，便离开了。

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她思来想去还是迟疑着在晚上江循回府的时候告知了他。江循这些日子总是很忙，每日都要到很晚才能回府。

昏黄的烛火下，江循垂下眼睛，神情晦暗不明，一只手却紧紧的捏住了自己的衣袖。

容明安静静的看着他，眼中划过一丝苦涩。

而这一日的深夜，赤红着眼却固执的不肯离开的容鄂，终于感觉到手中紧紧抓着的手轻轻的动了。

瑜姜吃力的睁开眼，那一刻容鄂看着她终于睁开的水眸，竟然怔怔的落下泪来。

她颤抖着去触碰自己的小腹，那里一片平坦。

“孩子……没有了……”容鄂的心口一阵一阵的抽疼。那也是他期待了许久许久的孩子，他强求而来的孩子，终究是守不住。

他甚至不敢告诉她，因为小产的时候血崩了，她可能终生都没有办法再拥有孩子了。

瑜姜缓缓闭上了眼。

她对不起这个孩子。她也没有办法去做一个母亲。

瑜姜醒来的次日，容鄂带她离开了祁南王府，去了南城的另一座宅院。离开的时候容明安踉踉跄跄的追出来，一派纯然的容颜上满是迷茫与不解，似乎不明白，好好的阿爹和哥哥一家人怎么就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容鄂怀中抱着瑜姜，她裹着厚厚的斗篷，宽大的风帽遮住了容貌，只留下渐渐的下颌，白的没有血色。

“妹妹。”容鄂腾不出手去如往日一般摸一摸容明安的脑袋，只深深的注视着她：“你若在王府待的不开心了，尽可以来找哥哥。”

“为什么会这样呢？”容明安依旧是不解的模样，“这里是我们的家啊，为什么会不开心呢？”

“终有一日，你会明白，为什么我会不快乐。”容鄂的声音带着几分飘渺，“姜姜方才小产，受不得凉。小妹，你多保重。”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的身后，容明安终于忍不住悲凄出声。

仿佛是家人为她精心打造的这个黄金屋，突然就崩塌了。

“你永远都不打算回去了吗？”瑜姜捧着药碗，蹙着眉一口饮下，接过容鄂递给她的五味梅子，压了压唇齿间的苦涩味道。

容鄂神情不变，温柔的抚了抚她的长发，轻声道：“不回去了。”

“这下我不是祁南王府的世子了。”容鄂复又笑开，“我们是不是可以重新开始了？”

瑜姜不说话。

容鄂的眼中划过一丝黯然，转瞬又强打起精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