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从来没和爷说过以前。”到了夜间，侍女点了烛火，瑜姜早早洗漱了过后上了床榻休息，睡意将要袭来的时候，突然听到身侧的容鄂问道。

他仰躺在她身侧，双手枕在脑后，此时歪着头冲她嘻嘻一笑，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瑜姜垂下了眉眼，语带嘲讽道：“世子爷不是都查清楚了吗？”

察觉到她的不悦，容鄂一默，转移话题道：“不想听听你走后的事情吗？”

瑜姜终于像是提起了兴趣一般挑了挑眉。

“你走了以后花云楼萧条了不少，人人都以为你夜晚跑出去到情郎的院子中不慎打翻了烛火，听说那个老鸨还为你伤心了不少时日。不过前些日子暗探去查探的时候，听说那老鸨已经功成身退了，赚够了银子便离开了，据说到了乡下买了良田无数，还收养了几个干儿子干女儿，日子过得舒心的很。”

他知道瑜姜是秀金姨养大的，为了讨她的欢心自然更多的提起秀金姨的消息。

瑜姜想到秀金姨，刀子嘴豆腐心，待她又有几分真心实意，如今有个好结局，她也为她开心。

“爷自小也没了娘，三岁的时候因为生了明安落了恶疾，没多久就去了。”容鄂收回了视线，抬眼望着刺绣精美的床帐，仿佛自言自语一般：“临走前拉着我的手，让爷好好的照顾妹妹，咽气的时候都没有闭眼，而父王，一直在外奔波，连阿娘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瑜姜敏锐的从他的语调中听到了些许不易察觉的怨愤，想来先王妃去世时没见到祁南王这件事，在他心底已经积压了数十年了。

看来这对父子之间，并没有如外边传言的那般父慈子孝、恭顺和睦。

“不论如何，都不是你滥杀无辜、践踏她人性命的理由。”瑜姜低着头，目光淡淡的，“容鄂，我不知道你现在和我说这些是想解释什么，但不论你怎么解释，伤害已经铸成，你的任性妄为不仅仅害了我与江循，还害了你口口声声疼惜爱护的亲妹妹。这些痛苦留在我的骨子里，时不时就要提醒着我，我原本应该有的人生与希望是如何被你毁掉的。”

容鄂有些愕然的看着她，眸子中划过一丝受伤，良久后苦笑一声，低低道：“姜姜，爷只是想和你说说话。”

“这些话我藏在心里很久了。”瑜姜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容鄂，你我之间，到此为止最好。这个孩子是你逼我生的，我没有办法，但你永远没有办法逼我原谅一个伤害过我的人。”

“姜姜，你不要再说了。”容鄂俊秀的眉眼深深地蹙起一道折痕，声音中带着颤意，一字一句仿佛恳求，“别说了好吗，孩子听到了会难过的。”

“无药可救。”瑜姜轻轻的摇了摇头，神情中划过不易察觉的晦暗。

容鄂这般大的动静，瞒得过旁人，瞒得过这府中那位至高无上的人吗？

不论这个孩子是男是女，以那位对容鄂的看中，真的能容得下她生下庶长子庶长女吗？

她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这是她第一次经历一个小小的生命孕育的过程。在她作为方幼瑜的那一世，她一生未嫁自然谈不上生儿育女；在她作为贵妃明瑜的那一世，慕容安的暗害让原本的明瑜失去了生育的能力。

而在她从前不知多少年在三生神宫的孤寂中，甚至没有见过多少外人。更何况神女夺天地造化而生，天道因果便注定了神族传承倚靠生育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只是她想，这个孩子，她是不愿生下来的。

这是被人逼迫的产物，而他的母亲，愿意怀上他也不过是因为算计。她没有办法承担生下这个孩子的因果，去为他提供一个圆满的人生。

瑜姜叹了口气，怀着身孕本就体弱多思，从前还不觉得，如今却能感觉到精力有些不够了。

她歪了歪身子睡下，容鄂为她盖上了薄被，在她发间轻轻一吻，轻手轻脚的揽住她，也闭上了眼睛。

转眼间便到了秋日，瑜姜被困在祁南王府已经四月有余。

她如今小腹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