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停在家门口的时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回来了。

门外轿车驶来又停稳，时渡打算开门的手顿了下，他转头，看见从车上下来的柳芸，然后是时辛连。

他从没看过这两个人以这么平静的姿态待在一起，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时辛连送她几步，抬头看见了站在台阶上的时渡。

柳芸见他一愣，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时渡垂眼就这么看着他们。

“时渡好像长高了，”时辛连叹息似地说，“也更帅气了。”

喉咙里像磨了沙砾，时渡慢吞吞地“嗯”了一声，没头没脑地问了句，“完了？”

时辛连愣了两秒，然后点头，“完了。”

直到现在，时辛连好像才想起那么一些过去的回忆，那个总是跟在他身后的小男孩，瞪着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叫他爸爸。

好像只是几天的功夫，他就长大了，但却过去了好多年。

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柳芸一路沉默，只在到了家门口的时候说了句“他其实很喜欢你”。

时辛连点了点头，他知道她说的是谁。

时渡没说话，转身开了门想进去，又被时辛连叫住。

时辛连看着他，笑了笑说，“你要过十八岁生日了，提前送你份生日礼物吧。”

其实还有很久，时渡知道，时辛连也知道。

时渡转过身静静地看着时辛连从自己手腕上把表解下来，“这块表我戴得有点久了，不管什么时候都一直陪着我，现在我想给你，你介意吗”

柳芸站在一旁，一眼认出这是自己当年买给他的，她转过头，身侧的手握紧了。

时辛连没等时渡回答，伸手握了他的手腕，给他戴上了。

“很漂亮。”他说。

时渡的指尖动了动，收回手来。

“谢谢，”他低声说，“……我很喜欢。”

时辛连点了下头，自知没什么资格说些别的，只朝他们摆了摆手，默然着坐进车里开车走了。

汽车远去，门前恢复往日的模样。

时渡低着头，指尖拨着表带。

“我以前很想要这个，”他说，“但他说，这个东西现在不能给我，得等我到懂事的那一天。”

“我现在算懂事了吧？”时渡抬头问柳芸。

柳芸这几天一直把他的变化看在眼里，闻言也只是沉默。

她是除了时辛连以外，最没资格说他的那个人，可即便知道，她还是不停地做着伤害他的事。

时渡松开手，多年来的郁结现在真的不算什么了。

就像他问的，已经结束了。

不管是这段乱七八糟的家庭关系，还是那个追着爸妈哭闹的童年。

只不过让他明白接受这些的，不是他们，而是那个逼着他放弃自己的人。

时渡想他应该真的长大了，他现在可以对柳芸笑了，然后平静地对她说，“回家吧。妈。”

他现在知道了。

不是所有的东西想要就可以得到。有太多太多的事情，他只有资格看着，而没资格伸手。

他懂了，所以宋云渚什么时候可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