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渠大军在齐州短暂停驻后继续北上，新晋的达干骑马伴于塔图左右，为了表示贤王对达干的器重，旁边设置了四个随身侍卫以供驱使。

出了齐州后，两边夹道的地势高耸了起来，植被也变得密集。虽然树干都光秃秃的，但是土坡崎岖，颇能藏人。越是靠近阿勒莫山，越需要警惕，不过现在大靖的军队已经退到了离他们很远的地方，塔图行军大摇大摆，混不惧怕。

通常扎营后，达干有责将营地巡视一圈，今日巡视至一半，其中一个近侍道：“达干，我得去边上拉个屎。”

侍卫们本来就不将汉人放在眼里，不过是给塔图面子而已，这会塔图不在，更是谈不上尊重。所以时常借拉屎撒尿的名义在一旁偷懒。达干不便有什么怨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我也去。”

四个人纷纷尿遁，莫岑本来已经习惯了这套把戏，可今天却尤为异常，因为几个人去了大半个时辰还没有回来。

莫岑步入黑暗，打算过去看一眼，他的脚下发出干枯树枝被折断的咔嚓声，离营地的火光渐远，直到周围的事物难以分辨，他打算转身折返，却被个庞然大物绊倒了。

“别动。”寒光一闪，一把冷剑抵上他的喉咙，继而他的嘴也被捂住了，那人声音青涩但是很熟悉。

“不要出声，你不会有我的剑快。”那声音在他的身后道。

感到剑下的人点头，持剑的少年转动剑锋走到对方面前，但剑刃未曾偏离半分。

“岑哥，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你是不是需要给我解释一下？”

连日的跟随在后，近两日才得以借地形靠近，发现莫岑时他还以为他只是俘虏，父亲很可能也还活着的喜悦一时间席卷了他。但是哪里有骑在马上与敌方大将并行的俘虏？韩桢的心逐渐变的冰凉，他宁愿相信那只是一个与莫岑长得相似的人，但是那温雅的举动和波澜不惊的神情，不是他又能是谁？神情与相貌明明没有任何改变，此刻却只是令韩桢感到十分陌生，甚至不寒而栗。

莫岑微笑道：“二公子，你真的让我惊讶，居然能跟到这里来，出手还这么快……这是你杀的吗？”莫岑看了看脚下的两个侍卫。

“他们没死，被我打晕了。快回答我的问题，你是谁？你一开始就在为瀚渠人效力？开城门是你干的？”

莫岑回避着韩桢的视线，但回答却没有隐藏之意：“没错，城门是我开的。是我放瀚渠人入的城。”

诧异，不解，难过，痛恨，恶心，一时间太多情绪翻涌上来，以至于韩桢没有了情绪。他此刻只觉得大脑发麻，连手都在抖。

“四年前你出现在齐州，难道那个时候就是为了骗取父亲信任，就为了这一天？”

韩桢似乎没有否认。

“你跟齐州有什么深仇大恨，那是多少条人命你作为长史总不会不知道吧？为什么苟同外族这么戕害同胞？”

“深仇大恨谈不上，但汉人从来就不是我的同胞，说实话，死多少汉人，我一点都不在乎。我一个无足重轻的人物，两国开战并非我决定的，我也背不起那么多条人命。”

韩桢手中刀刃一紧，莫岑的脖子上留下了血痕。

“要不因为你开了城，怎么会死那么多人！”

“就算我不开城，援兵不到，齐州也保不住了。齐州为什么会破，恐怕你得去问问镇北军吧？”

这话不假，莫岑顶多只能算个帮凶，可这个理由也足够让莫岑死千百回了。韩桢心里还有疑惑，他克制着自己不要一剑捅穿眼前这个人的喉咙，而是努力地整理着自己的思绪。

“我一度以为是樊总管，怎么可能是你，守城士兵们不会听从这种命令，你连武功都不会，也应该打不过他们……”

“我的确不会武功，不过早在那之间我就在城中商贩里埋伏好了乔装过的瀚渠高手，樊总管是个称职的总管，他虽然把老母妻女偷偷送出了城，但是自己却没动过一点逃走的念头，直到最后也在负隅顽抗……他死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