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泽铎这次在医院看到陈老先生的时候，陈老先生的病情与上次相比是急转直下，他脸色苍白，在呼吸机的支撑下，看起来依然呼吸困难。

陈老先生正在睡觉，陪坐在床前的大姨陈晨朝薛泽铎招了招手，轻声道：“好不容易睡着了的，不要闹醒他了。”

“怎么…”薛泽铎看着陈老先生，“怎么…突然这么严重的…我上次回来的时候不是还…”

“上次不是说检查出来肺上有个瘤子吗？”陈晨眼眶通红憋着泪，“虽然不是恶性的，但这瘤子越长越大就压迫到他的呼吸了。”

“那怎么不做手术…”

陈晨没等薛泽铎说完就摇了摇头，“你外公的身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这身体哪受得住动大手术？”

“所以…”薛泽铎声音低落下来，“就只能这样？”

陈晨叹了口气，“熬过一天是一天吧。”

一直坐在角落的陈老太太突然说道：“生死有命，日子到头了。”

薛泽铎来到床边，看着陈老先生凹陷的双颊，好似只剩绷着的一张皮了，被子下露出的半条腿瘦得可以类比他的手臂。

一种从未有过的难以言喻的悲怆感从他的心里冒出来。

陈晨剥着山竹，顺口问道：“你妈怎么没来？”

“她…”薛泽铎答不上来，“她好像最近有点忙。”

“再忙也得来看看吧。”陈晨语气明显有点不满，“这么久了都没见她来过一次。”

薛泽铎不再说话了。

沉默之中，陈晨也自知不该在薛泽铎面前这么说，于是转而问道：“泽铎，你放多久的假？好像没几天就要开学了啊？”

“之前是在物理培训。”薛泽铎说，“这次是中间放几天，然后就是回去接着上课到开学之后了。”

陈晨低声喃喃道：“我还以为你是回来一直待到开学…”

“这…”薛泽铎愣了愣，“我是可以请假不回去上课的，如果我能帮上…”

“不不不。”陈晨立即打断了薛泽铎的话，“学习重要，你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其实那个课…也并没有…”薛泽铎顿了顿，“我虽然的确很多都不怎么会，但能照着学，而且总归还是能帮上一点的…”

说实在的，如今陈老先生这样的状况，他所预见到的，不过是能多陪一天算一天了。

薛泽铎想着，突然又想到寝室里不能留下晏逸阳一个人，他怕黑。

陈晨依旧劝道：“不用不用，这里用不上帮忙，这些天我都在，病房就这么小，人多了也挤。”

“嗯好。”薛泽铎点点头，“那大姨你回去工作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我其实时间没有那么耽误的。”

自从那天晚上薛泽铎跟晏逸阳闹僵了后，这几天两人也没怎么在手机上联系，薛泽铎看着床上躺着呢陈老先生，又看了看自己干干净净的信息页，觉得诸事不顺，他的人生就没像这几天这么煎熬。

他以前还自作聪明地以为自己已经在慢慢切割自己与世界的情绪连接了，现在想来，自己恐怕是自大了些。

在放假的最后一天，薛泽铎经过家门口那家甜品店时，走了进去要买点千层，晏逸阳最爱的口味还是榴莲味的。

他心里想着回校之后手里带着点东西总归更能顺滑地示好，没想到店员说：“不好意思啊，榴莲口味的卖完了。”

果然是诸事不顺…薛泽铎心里更是烦闷，只好要了芒果和草莓味的。

晏逸阳这几天白天忙于做各类家教，晚上依旧去酒吧驻唱，剩余的时间才能用来复习物理培训的内容。

他就在餐厅里做着题，然后又听到厨房里有碗摔碎的声音，随之而来的王妈的惊呼声才让他吓得停了笔，立即来到厨房里来，“怎么了，王妈怎么了？”

钟芷在一旁手足无措地站着，王妈捂着自己的左手，手缝里流出血来，晏逸阳忙跑过来轻拉开王妈的手，露出王妈左手手心里的一条刀伤。

晏逸阳跑去房间翻出来药箱，一边给王妈小心包扎一边问道：“怎么弄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