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秋秋进来,云珈正吹了热气喝茶,定了定神,‘‘今日听陈嬷嬷说,唐姑娘快要到京城了。’’

云珈吹气的动作呆滞了下,随即又很快恢复平常,笑着道:‘‘那我要好好准备迎接唐姐姐了。’’

‘‘......’’水清和秋秋俱是一怔,看着若无其事的云珈暗暗叹了口气。

这接下来的局势,可真是让人捉摸不透了。

这两年,皇帝的心思越发难猜了,任吴安远独大,又让曲南称霸两院,让钟远占着宰执的位置,又不让他掌握实权,方正和董超也是暗自较量,朝堂之上,可谓是暗流涌动,波谲云涌。

“姑娘,喜子送来话了。’’水清被喊出去又回来,低声道,‘‘文指挥说,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就......就等您了。’’

云珈眼睛眨了眨,眼睫低垂,遮住了眼睛：“知道了。”

“郡主！郡主！”一声高呼让水清皱起了眉,进来的小丫头看见水清的脸色,顿时收了声,可是脸上的表情,明显有大事。

“怎么了？”云珈还是没有什么异样,“慢慢说。”

“尚......尚......嬷嬷......不行了！”

闻言,云珈手中杯子里的茶水洒出大半,她猛地站起身,没想到尚嬷嬷这次这么严重：“不是......不是换了方子了吗？怎么......怎么还是......”

“是换了方子,但是......但是昨天晚上,突然就又烧了起来,她老人家年岁已高,这次整个人都糊涂了,药也灌不进去,一直唤着郡主您的名字,太医说......说......怕是不行了。”

云珈一颗心吊了起来。

尚嬷嬷年岁已高,身子骨确实大不如前,好几次都是靠着药剂撑过来的,难听点说算是强行续命,这次病势凶猛,怕是大限已到。

“太后娘娘把周太医派去了,扎了针,也下了猛药,可是......是回天乏术了...”

“嬷嬷......嬷嬷。郡主来了......来了。”床榻上的人听见郡主两个字，眼睛里顿时有了光，伸出手，不断拍着床榻，喘着大气。

“嬷嬷！”云珈进门来，急走几步到了床边，握住她的手，“嬷嬷，我来了，我来了……”

尚嬷嬷安定下来，以一种祥和的表情看着云珈。

“你们都出去。”云珈头也不回的吩咐，水清和秋秋带着人，悄悄的关上门走了出去。

“郡主……”尚嬷嬷说话已经很吃力了，可还是笑着，“郡主，奴……奴……奴婢老了……不能再侍候郡主了……”

云珈眼眶酸得厉害，伸手给她掖了掖被角，强行露出小脸：“嬷嬷，我还想让你好起来给我梳头呢，你挽的发髻，是最好的。”

“……”尚嬷嬷笑了，眼角的皱纹拧成一团，摇摇头，“怕是……怕是不成啦，郡主……”

云珈张了张嘴，却如鲠在喉，什么也说不出来。

尚嬷嬷看云珈，好似一位德高望重的祖母看自己的小孙女，满眼慈爱，良久，她才道：“郡主，奴婢……知道。”

“可奴婢相信……郡主有苦衷的，郡主……郡主并不想把奴婢拉进浑水里，对吧？”尚嬷嬷转移了视线，看着帐顶，“郡主这么做……是对的，对的……”

“有些事，确实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尚嬷嬷又重新看着云珈：“郡主想做，大胆去做，太后那里，奴婢已经瞒了过去……”可是看着看着，尚嬷嬷眼中满是不舍：“可是……可是奴婢……怕郡主受委屈……怕郡主把自己置于危难之中……”

尚嬷嬷看着云珈，思绪已然飘远，再开口，就不知道是对自己说，还是对别人说：“如安……如安公主，抱憾而死，奴婢没能帮上忙，奴婢……不能……不能再让您有遗憾了……”

突然，尚嬷嬷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握紧了云珈的手，瞪大了眼睛道：“郡主……郡主要答应……答应奴婢……”

“答应……我答应……尚嬷嬷……”云珈再也没忍住，开口已是泣不成声，“尚嬷嬷，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尚嬷嬷眼中坚定：“郡主，答应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