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估了人心。”

“今天他用白纸做罪状诈我，让李中天供认罪名签字画押又如何？还不是大势所趋，晚辈还是晚辈。”

林宝福谄媚恭维。

蔡老太爷脸倏地一暗“李中天不成大器，但他这条命还有用，在他给我蔡家生下一代之前，谁都不能动他！”

“这是他何殊欠我蔡家的！”

林宝福心惊胆战的听着蔡家秘辛，不敢发一言。

茶气氤氲间蔡老太爷恍惚看到了公堂高坐的朱衣士子，意气风发最是少年骄子，又想到瘫躺在床的儿子还有日日淫乐暴戾不思进取的李中天，忽然一阵惆怅

“可惜了……这等儿郎不是我蔡家子。”

何殊步行去了乡下，他看到了田里绿苗，这些土地还掌握在士族手里……

他去了夜市，问了米粮、布匹价格，发现蔡家几乎垄断了扬州的粮食渠道。

直到他看到一个极为熟悉又陌生的暗语，眸光一亮，心中一暖。

众人都以为何殊颓废消极，殊不知公堂上的发展都再他预料之中，蔡老爷子得威逼，百姓的反驳李中天的嚣张甚至衙差的态度。

他初来乍到总要试了水才能摸清扬州这块地的情况，那些人可用，那些人要杀，那些人要戒备。

今天一出戏让他下定决心，李中天他不会放，蔡家他也不会留。

扬州不需要地头蛇，只要圣恩如神恩。

他最大的依仗就是陛下啊……

何殊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蔡家在他到来的五天前就开始定下每日卖出粮食的量。

在他上任后，卖粮在规定的量中减半，好似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只等他自投罗网。

想不明白的何殊去了黑市，黑市中不问姓名来历，只管钱财交易。

何殊又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这里的人现在还少有知道扬州已经换了知州的。

在黑市工作，不分白天黑夜只要有活必须随叫随到，他们拥挤在简陋的棚子里，蜷缩在破庙里，工作一天只为了混口饭吃，有暖衣穿，这里的人三十岁的年纪却是半百的容貌。

何殊打听了杜淳，得到了一个更加有趣的答案，没听说过。

他又想起蔡老太爷对李中天的维护，何殊摸着下巴，眸中兴味盎然，没记错李家当初在江南候帐下任职，包括李家家主在内一共四人，被他杀了三位，剩下的一个腿脚残疾，就是现在的李家家主李西言，李中天是他大哥的儿子，也是李家唯一的谪系血脉了。

而蔡家一脉单传，传到蔡谭也投了江南候，官场蔡谭总与他作对，被他施计带了绿帽子，失了官职，一番侮辱从此退出庙堂。

蔡谭不惑之年妻妾众多，竟然没有后代……

何殊敏锐的察觉到其中猫腻，他看着五根白暂的指节叹息，罢罢罢，他本想罢手，奈何有人不让，他答应过陛下要干干净净的站在陛下身边，所以他会一直占据道义至高点。

离了黑市，何殊融于夜色，敲响了李家大门。

第二天，何殊再次升堂，审的却不是李中天而是吕家走私马匹贩卖私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