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天的下午，刘河正在河边专心致志地擦洗着他的坐骑，一个影子挡住了原本照在他脸上明晃晃的阳光，一抬头，看见旁边桥上立着个姑娘，她手扶自行车，正定定地注视着自己，一双细长的凤眼黑白分明，眼神里隐着一缕淡淡的忧伤，浅麦色的瓜子脸上漾着两朵淡淡的红云。刘河冲那张并不陌生的脸孔投去探寻的目光，“趁着现在水不冰，勤着点洗吧，入秋后怕就洗不成了”，她自语般地丢下这句话，轻轻地一跃骑上自行车风一样地离开了，转眼就消失在大路的转弯处。

刘河其实是认识这个女青年的，她是双河村卫生所唯一的护士柳如眉。有时，但总是在日落前，她会鬼魅般悄声息地出现在柜台前，因为没有“笃笃”的高跟鞋声伴奏，刘河有时甚至会被她吓一跳。她每次买的东西都不少，付完钱就匆匆地离开了。刘河后来发现，有个人每天都会守株待兔似地赶在柳如眉下班前来到店里，随便买点吃食和饮料后就坐在凉棚下，拿起一份报纸开始了人们在晚饭后才开始的消遣。其实，这个点大部分农民趁着凉快还在菜地里或者庄稼地里忙活着呢。刚开始，刘河以为他一定是又累又饿所以先到这里缓一缓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渐渐地他发现了一个秘密他每天按时按点地守在这里，是在等待梦中人的出现，而他的梦中人就是柳如眉。只要柳如眉一骑上自行车离开，或者她并不进店买东西，而是直接拐到通向龙须河石桥的那条土路上，他就会一边目不转睛地目送着她离开，一边三口两口秋风扫落叶般地“扫荡”了剩下的吃食，一仰脖“咕咚咕咚”地喝完饮料，然后就扛着他干活的家什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个人就是大队支书冯金贵的垫窝子儿子冯子才。

此刻，刘河望了望空无一人的大路，打心底里佩服冯子才的眼光，这个女娃子确实长得既中看又耐看，越看越觉得好看。又是一个星期天，吃过中饭，刘河让母亲回屋去午睡，他半躺在柜台后的躺椅上打盹，“咚咚咚”耳边传来手指轻敲柜台的声音，取下蒙在脸上的报纸一看，柳如眉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哦，你买啥呢我给你拿”他连忙跳起来，把躺椅挪到一边。“我不买东西，我，我想找你帮个忙”她吞吞吐吐地说，脸上飞起两朵娇艳的红云。“帮啥忙，你说，只要我能做到。”刘河说话做事一向利落，不喜欢拖泥带水。“我的自行车坏了，嘎大爷今天没出摊，没地方修，等我下班后，你能送我回上河村吗”柳如眉一口气说完这一长串话，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没问题，你几点下班，我过去接你”，“不用，不用，我六点下班，你在进上河村的榆树下等我”。“好，回头见。”刘河目送着柳如眉离开，心里却在想“她应该去找冯子才帮忙才对，这么好的机会白白给浪费了，可惜。”刘河对冯子才映象不错，这个小伙子个头不太高，但是身坯子健壮，小腿和胳膊上鼓突着一块块疙瘩肌，走起路来虎虎生风，但是他不善言辞，显得有些木讷，也不喜欢往人堆里扎，似乎有点不太合群。

那天，刘河看见柳如眉斜挎着一个灰色的帆布包迎着他走过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和平时一样身穿一套浅蓝色的短袖运动衣，脚蹬一双白色的浅帮球鞋，头发在头顶扎了个高高的马尾，像个朴素的高中生。因为都戴着头盔，一路上他俩一句话也没有说。刘河满以为这一路上他们之间一定会发生些什么，可是令他略觉失望的是他们沉默了一路，似乎在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柳如眉双手紧紧地抓着座包前的扶手，努力避免着自己的身体与刘河的身体之间哪怕是极轻微的碰触。

渐渐地刘河看见了上河村树木掩映下若隐若现的房屋，和漂浮在村子上空缕缕的炊烟，转过一个弯后，柳如眉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停车。“离你们村还有一截子路呢，我再送送你吧”刘河虽然挺了下来，但并没有摘头盔。“不用了，不用了，村里人多嘴杂，今天让你受累了。”她边说边从包里掏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