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莫道是官家关系,纵是寻常人际之间,数着最不易言说之事,便定有某件事情与这“辞”字相关。这字本是表意推却拒绝,却总有种放弃了确定好处,又要违逆他人好意情面的意思。此番说这钱雷,到来杂志社时日也是不短,好容易栉风沐雨至了主编位置,又在这行业不景气光景里操持许多年。如今年近耳顺,循例应是实权旁落,只待让贤之时,而他本人又是个熟稔关系高低、规则运转的聪明人,上峰既然早早垂下一根可供攀缘之绳索,虽知是明升暗贬,也应拾绳而上,顺从这秩序安排。而如今偏是这聪明人,言说推辞了上峰好意,婉拒了既定安排。
费铎当然是料不到如此局面,更不明钱雷所指“大动作”应作何解。手边茶水已有些凉了,先前漂浮的茶叶也沉了底,费铎心下随着这茶叶一齐舒展浮沉,方在这几日诸多消息的沸腾间冷静了些。他觉得钱雷或许未尽言其实,恐怕只是在做试探因那调令若自上出,下面从属历来都只有循规蹈矩而已,哪里会由得你个人意见。如是便更觉先前反应有些过度,口唇不免干涩。遂举了茶杯遮了脸,盖了那略略失措表情;再将喉舌之间润了些茶水,才好似回了魂,冰凉身子仿佛都暖了些。
费铎近期听闻的各种说法委实是多了些,许是他之前太不在意此类事情,像个饥饿久了,又习惯于此的汉子,突然被他人按了脖颈,硬是填鸭进许多吃食,所有不适感觉皆要优先于饱腹之感。所以每每要待讶异或惊奇消解,才得细细体会那些消息中之内涵意思。今日与钱雷谈话又是如此,几番回合之后,方想起要过问细节。虽知已被对面占了先手,也无更优解法,只好半宽解半试探说道“若是上峰来问意思,多半是已经准备有所动作。钱公亦要探听得虚实,早做打算才好。”
若说这社内将有变动,需要钱雷罗列不会趁机于他背后动作之人,费铎必然榜上有名。钱雷执掌这文墨生意多年,不好习得文人心性,偏愿效法朝奉作派,总结出对付文人心得两条
其一乃“不患寡而患均”,文人们多作清高姿态,故不可均富贵,偏袒于某人反而无事。他们便只顾各自猜忌,而不会迁怒于主张之人;
其二是“朝三暮四可也”,今日分利时朝三而暮四,明日又朝四而暮三,然众人皆谓足乎。全因文人私心最胜,不愿与他人共利。用作今时话说,便是彼此信息永不得对称,又只看自己眼下所得,最是易被蒙蔽。
费铎却不需钱雷用这般手腕对付。费铎成名端得是早,又不全以此道谋生,亦无家庭要其负担,钱雷只需布置他些风头事件并焦点话题,供他采写,再彰其名声,费铎便不会在社内掀起什么波澜;加之他是郝赫多年好友,钱雷也乐得顺水推舟,多做人情。
然而今年以来,钱雷总觉事不似以往。虽然仍与郝赫、傅兰慈等人多有往来,却少有消息收得。且开年仅仅数月,上峰便两次下询,所问均是社内诸人状况才品,何人可堪日后重用等等相关。虽不似他与费铎扯谎说得那般,是关于其调任拔擢之事,然而钱雷到底不知上峰如此作为是何目的,而郝、傅等原本消息灵通人士,偏在此时对其三缄其口,足以令他颇感不安。
幸而最近一个平日多在市府行走之故交,偶然透露钱雷一则消息,言称上层有意让杂志社之类自负盈亏产业,与主体部门寻机脱钩,之后或可以独立身份运转经营,亦可由实力企业并购管理。钱雷在杂志社耕耘多年,逢着这般大事,怎会甘心就此出局,做得散淡闲人。而且,若不是偶得消息,岂非最终都要被蒙在鼓里,先前作为全为他人作嫁。思想之下,钱雷断定郝赫、傅兰慈之流必是知情,甚至已是利益相关其中,故不便直接相问;就忖量着自另一方面着手,观察社内何人可能知情,或做他人内应。适逢费铎先是多被上峰过问关切,后又得翁伯韬亲自点将,遑论郝赫等人与他过从甚密。于是,便有了钱雷今日这番设计对谈。
可怜钱雷设
第6章 程朝奉终须开金口 吴讼师始欲诉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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