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妈把白鱼端上来，刚下了几筷子，我在那一边细品蘸着汤汁的肥嫩鱼肉，一边消化小舅要生孩子的信息。等喝得也已经有些晕乎了，便感觉桌子下面在有动静。开始我还以为是他们仨儿谁不小心碰到我了，可也不能一直老这么踢啊，便低头想看看到底是谁的脚没搁对地方。等我低头一看，一条白花花的丝袜美腿正悬在我两腿之间呢。此情此景，立马让我觉得浑身血液上涌，酒精的功效被发挥到极致，心脏都快蹦出来了。

没错，徐笳正用穿着丝袜的脚，沿着我的脚踝一路向上撩呢。即使隔着裤子，也能感到从脚踝到膝盖内侧像蚂蚁爬过一般酥麻。

蚂蚁上树

我赶紧抬头，正好和徐笳的目光撞到一起。就见她双颊绯红目含桃花，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有些醉了，对着我面前的清蒸白鱼努努嘴，话中有话，一个字儿一个字儿的咬字清晰地说“白鱼，清蒸的，你最爱吃了，今晚一定要吃个够。”

我用左手手背遮住嘴巴，放下筷子探到桌下握住徐笳已经抬得半高的脚，小指连同无名指的指尖在她脚心划了一下，算是对她这种大胆举动的报复，挑衅似的与她对视，然后干咳了几声“嗯，一定吃个够，我最爱吃了。”

上句话还没说完，我妈在那就把下句接过去了。

“爱吃就多吃点，这几天妈天天给你做，让你吃个够。”

我终于还是没忍住，卡在嗓子眼里的酒喷了出来，惊得我妈赶紧站起来在我的后背又拍又抚，还安慰我说“吃慢点儿，瞧把你馋的。”

徐笳倒像个没事儿人一样，也不看我，只是轻轻咬住筷尖儿像是在回味桌上的美味。

等到我不再咳了，我妈在那还是一边拍，一边絮叨，只是话题变成我和徐笳最不愿意面对的。

“你小舅都要有孩子了，你和笳笳还不赶紧。趁着我和你爸现在身体还好，还有笳笳她爸她妈，四个人呢，难不成怕把我们累着你姥姥姥爷那边还盼着四世同堂呢。”

趁着我妈站起来照顾我的当口，徐笳把脚踝轻易地从我手里挣脱出去。

“我去盛汤。”

饭桌上只留下我一个人去面对二老的质问。

哎，孩子这话题一旦提起来就没完没了，我妈开始说什么张三李四谁家的小二子都上小学了，我爸更是放下手中的筷子，转身去了书房，然后拿着一堆厚厚的宣纸出来，都是他近年的习作楷书、草书、行书，说是他前思后想引经据典给未来的孙子起的名字，也不怕徐笳对他这个做公公的有想法，反正清一色的男孩名字，清一色的诗意盎然，还卓有兴致地解释每个名字的含义，仿佛我这个亲生儿子是个文盲一样。

我只能嗯嗯嗯地在那敷衍，直到徐笳从厨房端着汤出来，招呼我们趁热多喝点，我才像见到救兵一样向徐笳投去哀求的目光。

她很熟练地给每个人面前盛上一晚莼菜蛋花汤，然后略带撒娇地哄我妈“妈，挺晚了，您和爸还要早点休息呢。石磊一路上没少折腾，喝完汤就让他赶紧回去。”

我妈终于是反应过来什么，一个劲儿地点头，“嗯，嗯，早点休息。”

可我爸根本不搭理她那茬，一身酒气的，一手拿着他的作品，一手拿着花镜，跟不开窍一样在那嚷嚷“休息什么啊，这才7点刚过，一会儿我和你妈还得下去遛弯呢。”

我妈见他这么迟钝，一手夺过他手上的作品，赌气似的扔到餐桌上，也不管桌上的溅出的汤汁是否会毁了我爸的大作。

“这么冷的天，要遛你去遛，我不去。”

我爸明显是喝得不知所以了，还在那一个劲儿絮叨“不遛弯我睡不着啊，咱这就去，顺道送送他俩。”说着就晃晃荡荡的要披衣服出门。

我妈气不打一处来，也顾不上还没喝的莼菜蛋花汤，推着我爸就往卧室走，边走还边在背后锤打我爸。

“笳笳，你们赶紧回去吧，我们这马上也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