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愚昧，方丈可直说无妨……”柳如烟拧着眉，神情比方才凝重不少。
慧通方丈盯着残局的棋盘，本来是死局，无法可解，偏偏萧怀瑾随意扔下的那枚棋子成了活路。
“有些人，苦其一生都在追寻后悔药。可柳姑娘既然机缘巧合得了，为何不珍惜，偏要执迷不悟，满腔愤懑和恨意呢？”慧通方丈一番话，柳如烟沉默片刻，随即低头笑起来。
都说佛光寺方丈慧通大师能够窥探天机，从前还不信，如今，她倒是信了几分。
“方丈是看破红尘之人，六根清净，不在身中自然拿得起放得下。可我既然在局中，有些事情便忘不掉，也必须要讨回些果子吃。”柳如烟浑身戾气，慧通方丈也是皱起眉，未曾想到她杀气竟比萧怀瑾还重。
前世种种，柳宓杀她全家，以她为诱饵设计圈套引爹爹入局，此生难忘。
“恶人自有恶报，顺应天命，只需等待便能够得到柳姑娘心中所想，又何须要让双手沾染血腥，坏了您自己的命格呢？”慧通方丈继续说道。
柳如烟摇头，执着方才萧怀瑾拿着的黑子，落在棋盘上，说：“等？我怕是等不得，只能送他一程。”
“命格？我的命格已经破破烂烂，怎么会有更惨的。方丈说笑了，若是想劝我收手，怕是白费口舌。”柳如烟黑子落地，慧通方丈却指着棋盘的某处，说：“我若是落在这，您便输了。”
顺着慧通方丈干枯手指落着的地方，柳如烟皱起眉，果然，是输了。
“可柳姑娘若是方才再看看大局，棋局便不会像是这般光景。”慧通方丈指着旁边某处，说，“若是落在这儿，岂不是姑娘赢？”
棋局瞬息万变，一招错，步步错。
“若是满心满眼都是前尘旧怨，怕是会错失掉身边的人和事……”慧通方丈说罢，看向门外那道身影。
柳如烟顺着视线也看过去，萧怀瑾的剪影就站在院外，发丝被风吹拂起来，衣袂飘飘，仿若天上下凡的仙子般。想起跌坐下去时，他怀抱的温柔，也是明白了方丈所言的那些事情。
“若是命里该补偿给我的，也定然会等我。若不是我的，那便放他去吧。”柳如烟垂眸，笑着说。
命，说起来倒是玄妙，她含冤而死的时候倒是没指望着重新活一回。如今既然能重来，除了复仇，倒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指望，若有，便收着，若没有，便算了吧。孤零零来，孤零零去，又有何妨呢？柳如烟想到这儿，眉眼苦楚的笑着，说：“得方丈几句好言，如烟感激不尽。”
“柳姑娘与老衲还有缘分未尽，改日若有事相问，佛光寺大门为姑娘开着。”
慧通方丈双手合十，闭着眼眸，再不说一句。柳如烟心中不解，却还是推开门，走了出去。
“怎么，那老和尚跟你说什么了？”萧怀瑾低头看着她，抬起手将大氅替她裹紧了几分。“乍暖还寒，你若是想跟着我来看看，怎么不寻白日里，偏要趁夜来。”
柳如烟哼了两声，拍拍发丝上的寒霜，说：“白日你就在我屋内一坐，我听什么？”
“好奇，直接问我便好，偷偷摸摸的跟着……”萧怀瑾看着淅淅沥沥的夜雨，撑开油纸伞，将柳如烟揽入怀中，走在夜色里。
柳如烟感觉到身侧传来的阵阵暖意，舒服的眯起眼睛，嘴上却不饶人的说，“我问你，你会跟我说实话么？什么不该我知道的事情不要多问，再问两句，怕是闻天都要对我动刀子了，性命不保，我怎么敢问。”
“姑娘，您这就是血口喷人了！我哪儿敢动您啊。”
闻天叫苦连天的跟在后面，忍不住哀嚎着说，“您是主子的心……”没有等说完，闻天就看到萧怀瑾回头那冷眸，将脖子缩起来，闭口不言。
“你倒是油嘴滑舌，将黑说成白。”萧怀瑾低头瞧着她鞋尖上沾染的污泥，停住脚步，弯下腰在柳如烟面前。
柳如烟愣住半晌，歪头问，“你这是做什么？”
“上来，我背你回去。”萧怀瑾将伞塞到柳如烟手中，清冷的说道。
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