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侯府中，不少人因着过除夕而醉得一塌糊涂，百诡夜行之人和王府暗卫干脆扎堆躺在一起，打着呼噜沉沉睡去。
虞霁和谢祺因着守岁的传统，强撑着疲倦的双眸，点着烛灯开了一盘棋局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对弈起来。许是棋局愈发地有趣起来，两人不知疲倦反而把棋局当作战场片甲不留地厮杀起来。
转眼，东厢房中，就见黑暗里虞晓生点燃了一盏灯，幽幽的灯火照亮了两个人的脸庞。
殷云淅倚靠在窗边，抬眸看着虞晓生，沉默不语。
虞晓生坐在桌案前，盯着面前这个人半晌，终于启齿道：“王爷一直以来都没有傻，对么？”
殷云淅偏头不看他，言道：“虞大人不也是一直盯着京城大大小小的事情么？”
听闻此言，虞晓生轻轻笑了起来道：“你我就明人不说暗话了，你手上乃是一整个青阳王府，明明你可以做一个闲散的边疆将军，为何非得进驻京城？”
“而且，还要接近我们定国侯府？”
殷云淅垂下眼眸，额前的碎发散下让他的脸庞上笼一层淡淡的阴影，叫人看不清他此时此刻的面容和神色。
他启齿低语道：“父王在世，就叮嘱过本王要好生照顾你们定国侯府。”
“恐怕不仅如此吧？”
虞晓生敛眸，认真地盯着对方，慢慢吐言道：“倘若你为了参与夺嫡的乱局而把我们定国侯府拉下水，伤害老夫的孩儿们，老夫定然不会放过你。”
殷云淅闻言便转身，背对着窗台，启齿道：“本王说过，无论如何只会选择保护你们定国侯府，断然不会做伤害你们的事情。”
闻言，虞晓生蹙眉道：“你应该知道老夫说的是什么，老夫不想你靠近小霁。作为爹爹，老夫虽然算不上称职的好父亲，但老夫一点都不想她因为你受到伤害。”
“你不了解她。”
殷云淅蓦然开口打断了虞晓生，虞晓生诧异抬眼的那一刻看到了对方那双坚定而又清冷的眼眸。
他没等虞晓生启齿，便说道：“在你把她丢在终南山的时候，你就开始离她越来越远。你不知道她是怎么长大的，在你的眼里她许是一个乖巧的女儿，以为她永远都是你记忆的模样，但是你却不知道她为了保护侯府愿意自己一个人担负起一切。”
“你不知道，在她风华绝代的表面下，是怎么孤独而又逞强地度过这些年。”
“你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或者将要做什么。”
“而本王知晓，她若要乱世，本王愿意陪她搅乱这京城的局势。她要江山，本王就为她拼下一片大好山河。”
殷云淅一字一句地说道：“本王本来只是打算自己完成王府的使命，只是没想到霁儿的目的与本王一样，只是求得一片安宁罢了。为了这一分秒的安宁，我们愿意拼尽手中的一切筹码。”
“本王为她着迷，今生今世怕是再难遇到如此佳人。”
“本王不要江山，要她。而这江山她若要，本王就替她要来。”
虞晓生愣愣地听着，没错，在他眼里虞霁不过还是那个纯真的孩童，她身上的风华他都曾以为是她自己与生俱来的天赋。
但是，其实早在求她救治陛下时她妙手回春的那一次，他就被她深深地震撼到了。如此佳人，怎么又甘于栖身于一个定国侯府，简简单单做一介侯门小姐，居于深闺呢？
如此之人，应当……
想到此处，虞晓生深深闭上了双眼，眼前浮现一个曾经也同样风华正茂的貌美女子的面容来，她们真的太像了……
他良久才道：“罢了罢了，是我老了。”
东厢房中，陷入一阵子沉默。
明月夜，灯火通明。
与别处的热闹不同，靖国公府里一片寂静。
众人皆知，靖国公并不喜欢热闹，反而喜欢清净。
皑皑白雪覆了朱瓦房檐，夜空中烟花璀璨，在楚乔的乌眸中绽出点点光辉。
他依靠在屋檐之上，望着远处皇宫热闹繁华，他稍稍转身背对着那处光亮的地方，清冷的月光落在他俊美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