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 雷鸣。
杨府屋檐下立着一个身影。
他一直在做一个梦，梦里，他没能救出母亲, 九大金乌死在他的斧下, 他大闹天宫坠入了西海一心求死, 却辜负了一个热烈的姑娘，后来, 他成了执掌天条的司法天神。
再后来, 他死在一柄长斧下。
梦里那样真实的绝望, 仿佛映射到现实, 每每午夜惊醒，便是万箭穿心的痛楚，痛彻心扉。
午夜彷徨，他近乎分不清那样的现实与梦境, 濒死的一瞬, 他甚至分不清如今的一切究竟是那一瞬的臆想，还是真实。
屋外一道惊雷落下，似一柄长斧劈开浓重的夜色，携着雷霆的气势, 响在杨府上空。
不知道为什么，那股雷声没有停歇, 反而越发轰隆, 像是不断朝他而来。
又一道惊雷落下, 白色的雷霆撕开夜幕，那柄高高落下的长斧从雷霆里闪现，朝着那个身影而去。
那双纯黑的眸子里映着那柄破空而来的骇人长斧。
*
“二郎？二郎，快醒醒……”
母亲……？
他从梦里猛然惊醒, 像是溺水的人忽然呼吸到空气一样，周身早已是大汗淋漓。
“怎么又在这儿睡过去了，亭里还读什么书。”
母亲的声音终于清晰起来，他还在杨府的屋檐下，日头正盛，没有什么雷霆雨声，更没有什么闪电雷鸣。
他将手里的书放下，心有余悸得攥紧了胸，仿佛那样钻心剜肺的痛楚还留在心头。
“做什么噩梦了？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母亲依然在絮叨着些什么，他一时有些恍惚，仿佛这会儿才从那个深渊似的绝望梦境里清醒过来一样。
是了，只是梦而已，他当年听了师父的话，从桃山救出了母亲，他们在华山发现了补天石，新天条出世，他们一家被赦免，母亲重新掌管欲界，爹和大哥的魂魄从九幽之下释放，入了六道轮回。
他没有大闹天宫，十大金乌依然在天上尽忠职守，他也没有做司法天神，更没有死在他外甥手里。
“今个可是个好日子，说好了去你三妹那儿瞧瞧的，说是狐妹那孩子也来了，听说他们今年新添了个小丫头……”
是了，他想起来了，今日是三妹的生辰，她在华山那儿摆了席，母亲也专门下界来，是来叫他去华山的。
“母亲。”
“怎么了？”那个天上的神女带着笑看过来，还是他熟悉的那副模样。
“没什么。”他低声笑了笑，
“我们去看三妹吧。”
*
华山一如既往得热闹，漫山遍野开着花，三妹那圣母宫里还种着她最喜欢的桃树，如今开得正好，迎着四方的来客。
三妹还是那副善良的性子，人们为她立了圣母庙，她就在里面养了许许多多的小动物陪着她，听说前些日子，还赶走了一个叫刘彦昌的落地书生。
“那个书生也忒不要脸了，我怎么会瞧上那样的人，我杨婵要嫁也是嫁我二哥一样的大英雄。”
那丫头叉着腰，跺着脚，把人骂出了门去，才转过头朝他扮了个鬼脸，跟小时候那副古灵精怪的模样半分不差，大了也还是那副模样。
“杨大哥！”那个长着一双漂亮眼睛的善良小狐狸远远就朝他摇着手，拉着个小姑娘到他跟前来，
“杨大哥，这是小玉，小玉，还不快叫人！”
那个同狐妹生得同样漂亮的小姑娘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细声细气地叫了一声，躲到了她娘亲身后去，偷偷瞧着他。
“二爷！你这可不够意思了，不得陪兄弟几个喝几杯？”
梅山六兄弟大笑着踏进门来，拉着他就要灌酒，难得兄弟相见，他自然不会推辞，只拎了壶酒，先干为敬，惹了满堂的喝彩。
他看着满院喧闹，便觉得人生圆满，也不过如此。
狐妹没有嫁给五哥，她遇见了一个能够护她一生的好男人，生了一个女儿，认了他做干爹。
弱水也没有下界，天庭同意了弱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