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不敬神佛了…若换成是我,我连一丝体面都不会给对方留下。”
“人世从未变过,穹。”长发男子迈步到灰袍僧人身边:“我的时代,我不在的时代,以及现在这个时代…凡人无论何时都是愚蠢的。”
“不,流离,他们不蠢。”灰袍僧人静静注视月夜雪景,眼中隐有赤芒闪过:“他们是无可奈何,他们已经习惯被上位之人分裂压榨的日子了…就像你已经习惯了站在出世之界向下俯视。”
“我不想跟你争论这个。”明明是自己先挑起的话头,长发男子却一下子就服了软:
“决战将近,饶是你这样的天纵英才想来也是会感到沉重压力的吧?歇歇吧,在我看来,你完全没有必要在这种事上浪费精力。”
“流离,你不懂。”灰袍僧人转过身来:
“在你眼中,赤目上人是一道坎,是一堵墙,是一头必须要被剿灭的野兽…为了自荒古沿袭而来的人类荣耀万世长存。但你可知,祂们在我眼中又呈现出了怎样的形象?”
长发男子与他对视起来。
“我什么都看不到。”仔细观瞧片刻,他方才抬起手来揉了揉鼻梁无奈说道:“现在的你实在是太过强大了,连我都无法看清你了…”
“不,你没看错,就是“什么都不是”。”灰袍僧人踏前一步面向楼台垂眉说道:
“神?兽?祂们只不过是一群习惯了自欺欺人的浑噩鼠辈…祂们根本就不是“问题”,也不是根源或别的什么。心病无用体药医,人心零落,岂是一场胜利便能挽救回来的?”
“你太过急躁了。”长发男子略显担忧地跟上前去:“人类啊…真难理解。你都一把年纪了,怎么反倒越活越像个小孩了?
“流离,你站得太高了。在你看来这是一场考验人类的文明能否延续下去的试炼,但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无论我们最终是胜是负,人类都将继续存在。”灰袍僧人尽量平复语气,将双臂掩入大袖之中幽幽望向绒献夜景:
“区别只在于存续的方式,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哪怕赤龙倒下,只要雪落不休,人们便会随着环境的逐步恶化迅速放下自己坚守了无数年的道德底线…”
“这场面我倒是挺熟悉的。”长发男子摇了摇头:“你我只需要从最基础的层面上解决掉赤目上人,保住这片最后的乐土…至少千年以内云响州应该都不会走到礼崩乐坏的境地。”
“你还不明白吗?祂不是问题的根源。”灰袍僧人轻叹道:“雪是肩头雪,龙是心中龙。真正带来无尽毁灭的…正是人类自身。”
“穹…”长发男子疲惫应道。
“流离,我问你。”灰袍僧人转过身来背多雪夜绒献,直勾勾地盯向对面的俊逸好友:“你是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你也知道,现在的赤目上人仅仅只是一艘“船”而已。”
长发男子轻轻点头。
“若规则是绝对中立的,那么面对发生在世间的惨剧。它到底是该去惩罚工具的使用者,还是该去惩罚被使用的工具呢?”他继续问道:
“仔细想想,面对凶杀恶行时,根据教义…我们是该去惩罚犯下杀戒的恶徒,还是该去惩罚他手中的那把正在滴血的刀呢?”
“你走进思维误区了。”长发男子脸上的表情缓缓转冷:“我会规整地回答你的问题,只是出于尊重,而不是我认为这个问题存在哪怕一丝一毫的意义。我们当然该…”
回到一半,他自己先卡壳了。
他是聪明人,累积了无数世纪的智慧可不是“通天彻地”四字便能形容得了的,他当然明白眼前友人话语中的潜台词。
按理讲,自然该惩罚杀人者。
但现实却是…人们在大多数情况下都会于事后实行刀具管制。一人上了绞刑架,留给世人三两个月的饭后谈资,而那一城则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冒出不得佩刀上街的诡异风景。
刀错了么?这道理套到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