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之后，秦琞月换掉之前皎宁宫的大部分宫人，重新挑了一批宫女太监，大部分都是新进宫看起来老实又能干的新人。

那些资历不高的小侍女小太监一下被馅饼砸晕：无后的妃嫔们皆随先帝葬入陵寝，而新帝尚幼还不到纳妃嫔的年纪。后宫空荡荡，公主算得上是他们眼下最好的出路。

新帝登基以后迁出公主府，不比跟着深宫里哪个娘娘稳固多了？年轻人们个个干劲十足，皎宁宫上下一派朝气蓬勃的景象。

由于秦琞月回的突然，新衣裳还在赶制。随侍她的小宫女们便从出嫁前御赐的衣裳中，挑出一件素净的月白宫装服侍她换上。

宽大的素色裙幅逶迤身后，简单却透着雅致。

侍女飞快地给秦琞月绾了个飞仙髻，却在繁复的发饰中犯了难。

秦琞月纤长的手指一挑，随意将一支珍珠钗斜插入墨发间：“谁比较熟悉南秦宫的路？”

侍女纷纷指向一人。少女看起来跟秦琞月一般大，圆圆的小脸一愣，也指了自己，“奴婢。”

“你叫什么名字？”秦琞月对她第一眼印象不错。

齐眉刘海的小侍女笑得十分憨甜：“回主子，奴婢名叫郁芽。”

秦琞月没有让宫人准备步辇，只带郁芽步行前往太医署。

穿过御花园，一主一仆行走在寂寥深幽的宫道，满目白绫一个人都没见到。

除了秦太后中宫、有身孕的贵妃永春宫，其他宫空无一人，宫人都被调去别处当差，因为他们的主子已经陪先帝在皇陵长眠。

幸而皎宁宫离太医署不算太远，很快便到达。使唤医女拿着蒲扇围转在炉子前，医师们挑选晒干的药材，院子里井然有序。

不消一会，太医署院使前来拜见秦琞月：“不知公主大驾。”

“近日身体不适，有劳院使，请顾太医给本宫看个脉。”秦琞月记性还不错，从记忆中挖出那位太医的姓氏。

秦琞月哪里有病恹恹的样子，管理着太医署的院使是精明人，派人给秦琞月看座正厅，跑着去请顾太医。

左请右请院使把人带到了她面前，来人不过三十上下，怎么看没有行医三十余年的资历。

一问便知请来的是赵太医，顾太医在闭关。

秦琞月笑容浅浅，却是不容拒绝的坚定，“院使请带路吧。”

行至一座偏院，让郁芽在庭院候着，秦琞月和院使叩门后，推门入室。案几后，一位白须老者一手摆弄着篮子里的药材，一手执笔记录。

老者见是一个明艳之姿的小女娃，周身低调却隐隐贵气。只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贵人之流，又低下头去研究手里的药材。

傲气得很。显然不记得她。

刚回宫的时候身子虚，皇帝不知给她喝了多少碗补药，后来请来专侍太后的顾太医，他只一眼看出了她不是气血虚而是余毒发作。

“顾太医，公主让您看脉。”院使有些尴尬，不住地瞟着公主的神色。顾太医妙手回春起死回生，就是这脾气硬得像块粪坑石头！

“夜交藤，养血安神，这宫里哪位贵人失眠了？”秦琞月看一眼他手里的药材，笑道。

短暂的寂静后，院使躬身谄媚笑着，“是太后娘娘安神汤的方子。”

居然喝上安神汤了，秦琞月蓦地挑眉：“那您这方子或许得改改。”

顾太医没有抬头，语气生硬：“哪里有误？”

秦琞月悠然道，“那日本宫见太后唇干，其看似体寒实为肝虚极转燥之症，燥火之人长期饮用夜交藤终归无益。”

太医眼里闪过一瞬意外，目光终于回到她身上，院使不知何时悄然离开，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顾太医手掌一请让秦琞月落座：“公主所为何事？”

秦琞月省掉了一些不必要的隐私细节，把蚩毒症状和秦淳的后续症状同他说了一遍，顾太医笔走龙蛇记录下重点。

一番讨论下来，顾太医停住书写的手，那双些许苍老的双眼向来高傲，今日竟比平时要炯炯有神，语气激动：“公主年纪轻轻，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