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衷那道旨意下去，并没有掀起什么水花，奚绍还是一如那天不欢而散之后的淡淡神色。

与此同时，洛阳城在大肆操办羊氏女进宫的典仪，隆重的如同羊献容已然做了皇后。

萧衷说过，加典仪至帝后礼节，主礼部事的又是张华等人，故而更加勤恳，似乎觉得皇帝能再冲动一点，把这善妒不贤的皇后顺便给废了就好了。

羊献容是功臣之女，成婚吉日定在了七夕这天。

她入宫之时，也是羊祜离京南下荆州之时。

城区中的红色队伍绕了一天的千岁和三法卿，以讨“千岁”、“三发”的彩头。城中敬重羊家将士为国尽忠的的百姓都拿出自家的红缎子装于屋顶窗边，适逢七夕，各处的彩带彩灯还挂在栏杆牌坊上，即使入夜，整个洛阳还是静谧的亮着万家灯火，辉映这盛景。

这势头，比贾南风立后那时还要强上几倍不止。

“娘娘，请入弘训宫。”

羊献容被嬷嬷牵进了一个陌生的宫室，倒是宽敞雅致，但羊献容还是有些疑惑，“即然是参帝后大婚的礼节，为何还不见陛下…”

嬷嬷转头笑了笑，“陛下处理政事繁忙，所以未得空过来，并不是心里没有娘娘。陛下还说了，要是娘娘不愿意，明日也不必去参拜皇后。”

羊献容诚惶诚恐的走着，听见这话，倒是真觉得萧衷体贴。

“我…我还没见过陛下。”

“今晚就能见着。”见着羊献容的脸红了半分，嬷嬷又道，“陛下年轻，宽仁有德，容貌也拔尖，可见羊将军是真疼爱娘娘。”

一堆人刚刚簇拥着羊献容进了主殿，突然见着一个小厮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嬷嬷！刚刚的火熜灰又燃了起来！越燃越大！往后房烧过去了！”

后房堆的东西又多又杂，一行人的顿时慌乱了起来。

羊献容没想到刚入宫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忙道，“那快去叫人救火啊…”

“不可！”

这嬷嬷是羊祜指派跟着羊献容的，也在宫里待过，侍奉过先帝的妃嫔，见状连忙出声打断了。她转过头解释道，“回娘娘，您与陛下刚刚成亲就遭遇走水，是为不祥，若让有心人抓住，只怕这往后什么天灾人祸就都往娘娘身上扣了。”

看着嬷嬷神色凝重，羊献容也懵了，没想到在宫里连失火都不能叫人来救？

“你们几个，带上弘训宫所有人去灭火，不可声张，也不能说火是从弘训宫出去的。”她吩咐完，转身道，“娘娘，此事不足为外人知，今夜还是不要侍寝，来日方长，不可让众人对娘娘心有芥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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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外面吵闹了一天，曾经的奚绍为了不听这声音宁愿跑到北郊烧纸，但现在更大的阵仗也能忍受了。

萧衷是天下人的皇帝，他早该知道了，不是自己促成的结果吗？有什么好怨的。可真看着这刺眼的满城红装，他却还是紧闭了门，不想再看。

门外响起了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奚绍打起精神，见来人正是石堪。

“奚大人！”石堪火急火燎的坐下，“陛下请你去开襟楼一趟。”

奚绍没想到石堪只是来传这句话，皱眉道，“我上回托付你找的东西，你找到没有？”

石堪一愣，这才恍然大悟，不过大悟之后很是失落，“没有。我翻遍了陛下寝殿也没见着先生你说的那快石头，不会是先生你记错了吧？”

奚绍沉下声，“怎么可能。”

能替萧衷传达这样的旨意还密不透风的，除了他也就只有石堪了，可看石堪的样子分明半点也不知情，这兵符一定是萧衷自己拿了——他想替萧越去北征，然后将洛阳城留给萧越。

“那个…”

石堪喝了口水，提醒道，“开襟楼…”

“不去。”

奚绍心情很不好。

萧衷这举动跟他登基之前在南风殿求死有什么区别，偏偏这回长本事了，还知道瞒着他，连兵符也藏了起来。

石堪哭丧着脸，“陛下还等着呢，先生好歹也要在南下之前见陛下最后一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