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谁要南下？”奚绍冷声道。

石堪愣了愣，没想到奚绍还有这么冲的时候，又苦着脸撇了撇墨书，努努嘴示意他帮忙。

墨书想了想，小心翼翼的，“会不会是陛下把东西揣自己身上了…所以找不到…？”

话音刚落，奚绍突然起身出了门，两人还在屋子里大眼瞪小眼，就听见一阵马蹄声响在了空旷静谧的巷子里，渐行渐远。

“奚大人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跟吃了火|药一样？”

石堪见着奚绍走了，自己的差事顺利完成，拿起来个桂花糕开始啃。

“还不都怪陛下，先生都闷了好几天了。”墨书愤慨道，“谁让他老想着赶先生走？”

其实墨书倒觉得不奇怪，石堪是没见过奚绍和清画拌嘴的时候，奚绍的脾气不能说差，但绝对不是耐心的好脾气，别人觉得他好说话，是因为根本就聊不到几句。

不过他才不会说自己家先生不好，所以，都怪陛下。

石堪想了想，这回他也不帮自己的陛下说话了，“就是！”

-

洛河岸外，阅江里摆满了今天商贩们经营了一天的摊位，想必是七夕节热闹到了很晚，奚绍的马几乎是踩着香灰彩带和果皮到了开襟楼。

夜色深沉，耳边传来江水滔滔的声音，但眼前却是越来越明亮。

只见本早该关门的的开襟楼仍然灯火通明，每一层的梁柱上都挂着鲜红的流苏，隔得不近，但那柔和的暖光已然覆在了奚绍的脸上。

奚绍心里的火顿时消散了大半，仿佛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罐子倒地的闷响，奚绍牵转缰绳，循着那声音过去。

出了阅江里，视线逐渐开阔，只见宽大的江面上倒映着两岸的烛光，粼粼闪动，这烛光亮在江面两岸和阶梯两侧的石盏里，是红烛…

再走近一点，石盏里燃烧的，是龙凤烛。

奚绍幽深的眸子里跳动着生机蓬勃的火苗，沉吟片刻，翻身下了马，往阶梯下走去了。

——萧衷许是久等不来，以为等不到了，便自己喝起了闷酒。

奚绍看着他身上的衣裳，很像曾经他在尚宫局见到的那件绣金线龙纹的衣裳，是了，今天是羊献容入宫的日子，他大婚。

他垂眸看着阶梯上闷闷喝酒的人，觉得还是把兵符拿到手上，断了他北上的念想更重要。

喝酒的人知道他等的人已经站在他身边很久了，放下青瓷壶，低头咕哝着，“我什么时候对别人‘情深意重’了。”

奚绍坐在他身边，“任何时候。”

萧衷转过脸，因为酒的缘故，英挺的眉眼染上一股淡淡的的稚气，义正严辞的辩白，“我没有这样。”

奚绍轻笑一声，手搭在膝上侧身问他，“那我如果要动贾氏，你会同意吗？”

萧衷不说话了。

“贾皇后害你不浅，我怎能容她？”奚绍淡淡解释。

但萧衷似乎垂下眼想着什么，不答他的话，他这样子奚绍早已料到，轻声笑，“你看。”

萧衷偏过身子，又拿起酒壶喝了一口，珍贵的红丝锦衣随意的揩揩嘴唇，似乎更红了点。

奚绍本以为今天就能拿到上谷符，也不想看萧衷娶亲，所以打算今日就出洛阳，故而还穿着官服。官服的颜色比萧衷身上的更红，倾向于棕红。但夜色深，烛火亮，看上去就跟萧衷身上的喜服一个颜色。

萧衷闷了一会儿，“那你也不该塞别人给我。”

奚绍沉吟片刻，“你必须要有皇后，她适合做皇后。”

“我不是皇帝不就不用有皇后了。”萧衷语气郁闷。

奚绍看着他，“你若不是皇帝，会没命的。”

有些路，既然走上了，就再也不能回头。禅位？让贤？不过是残害逼迫之下的说辞，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萧衷叹了口气，垂下手，也不说话了。

“别停，继续喝。”

？

萧衷愣了一下，举了举手里的酒壶，有些懵。

奚绍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