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忧的凑近，只见萧衷面无表情，苍白的手无力的按上玉器，反手握住，却像是手在发软，拿不起来。

身后的王爷只见那背影静默着，半天不进献玉帛，不知陛下是在发什么愣，突然听身后跑来一个传话的侍卫，“陛下！皇后娘娘銮驾与诸位公卿已到了式乾殿，说，说……”

一声闷响，石堪手里的托盘砸在了沙地上，萧衷有些身形不稳的下了台阶，“说了什么？”

那侍卫俯下身，头磕在地上，颤着声音喊道，“说，说太子殿下蓄意谋反！还请陛下亲自定夺！”

萧衷的神色黯了黯，一言不发的往山下走去，身后的众位王爷这才反应过来，忙停了祭祀，跟着他往式乾殿去了。

石堪与萧遐跟在萧衷身后，脚步飞快，面色紧绷。

萧玮下着山，一边不敢置信，一边又端出幅看热闹的样子，“呵…皇兄可就这一个儿子。”

萧乂走在他身边，一攘他的手臂，低声道，“别说了！”

萧柬沉默的冷眼看过去，堵住了萧玮的嘴，“事实未定，六弟不必急着看热闹。”

萧亮侧首吩咐了心腹几声，下了山便快马回了城，去寻张华裴頠。

萧伦也惊诧着往山下走，显然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心腹孙秀忙一把掺住他，“王爷莫慌，不是坏事。”

一路到了式乾殿，只见殿内主位坐着贾南风，直到见着萧衷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在座的大臣，贾南风才携着青纸走到了萧衷身前，不问安也不行礼。

“众卿已过目，只等陛下了。”

在座的“众卿”闻言，只略微讶异于皇后的失礼，倒是并不反驳，他们效忠的并非皇帝。

萧衷面无表情的接过青纸，静静看着。

——“陛下宜自了，不自了，吾当入了之。中宫又宜速自了，不自了，吾当手了之。并与谢妃共要，刻期两发，勿疑犹豫，以致后患。茹毛饮血于三辰之下，皇天许当扫除患害，立道文为王，蒋氏为内主。愿成，当以三牲祠北君。”

当萧衷的眼光覆在青纸上时，贾南风的心里开始溢出一种莫名的快感，又有一种得逞的满足，似乎下一秒眼前人若是能痛哭流涕伤心欲绝最好。

可是萧衷只静静地看完，静静地坐下，身后的众位王爷也没有敢多嘴的。

治书御史刘振道：“太子不修德业，性刚且奢侈残暴，于宫中摆摊切肉卖酒，并在西园销售杂货，以收其利。又好算卦巫术，忌讳颇多，种种失德，不足储君，今又有不臣不孝之心，请陛下下旨，废除太子！”

萧衷淡淡睨了那说话的一眼，却是没什么印象的人，只按下青纸揉了揉眼角，式乾殿的人仿佛心脏也随着他的动作被捏了起来，他明明看起来疲惫不堪，却仍稳声问：

“太子在何处？”

贾谧看着贾南风的余光，忙上前说道，“太子正在许昌宫游园，这等祭祀之礼，太子竟然

不闻不问…”看着萧衷不动神声色，贾谧突然挤出了两滴眼泪，声泪俱下，“微臣暗地里听太子说过要等皇后死了以后，鱼肉贾氏族人。不但如此，还说如果皇帝死了，他居帝位，还要效仿以前废杨氏的旧例，杀戮我们并在金镛废除皇后，此等不忠不孝，陛下，断不能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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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王府，宫里来人禀报，“太子之母谢玖已押入暴室，听候发落。”

若不是天下还有一个皇帝名萧衷，只怕会以为眼前这人才是洛阳宫城的主子。大冬天，裴媛儿身后出了一身冷汗，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抬起杯子饮了一口热茶平复。

萧越轻哼一声，讥诮道，“贾混做事倒是手脚快，一个谢玖死不足惜。苟晞，带上一队人去抄了阳春里的椿居，早就看着不顺眼了。”

苟晞领命退下，萧越搁下笔，将手中的纸折好塞进了一个信封里，递给了那信使，“这封信送去王衍府上，毕竟也是本王门下客，你告诉他，若是不舍他的女儿，赶紧去一趟式乾殿。”

信使收下信封，俯首叹服，“殿下思虑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