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匈奴的马似乎变成了雪，按屠校尉的话说，是“时而能听见马蹄声，但周遭就连根马毛都见不到”，唯恐是遇了雪鬼幽灵，在往北就是雪山，贸然不敢进，也就打道回府了。

刘渊是不知为何，突然沉得住气了许多，不过也可能是过冬前已经搜刮抢掠了不少，不急在这一时，苦了他们刀都磨好却等不到要宰的牛。

陷入僵局，军帐里一片死气沉沉。

却不时能听见帐子外边一阵阵传来朗声高呼，十分畅快肆意。

石超拿食指刮刮鼻子，眼睛朝身侧的鸩羽营前锋赵骧使了个眼色，努嘴指向了在沙盘边十分沉得住气的某人，赵骧耸了耸肩，满脸写着——“也想玩儿，但待着吧”

直到军帐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整个帐子都弱不禁风的抖了两抖，众人这才有点跃跃欲试的样子。

墨书对这帮毫无束缚的少爷兵十分叹服，不由说：“这得多大个雪球啊…”

奚绍眨了眨眼睛，抬起头活动了一下颈，“去玩会儿？”

不得不说，萧颖领的这帮人的确厉害，也的确会玩，别的军队驻扎下来都烧着粮草嚼着干粮，他们却是去南点的林子里打肉吃，自从程太妃加急送来的暖炉冻肉到了，天天都是煨着锅子吃好的，鸩羽营帐前的雪坑里，埋的全是肉。

有时他们也知道众怒难犯，便再南一点走，干脆进了上谷城下馆子…

开始城中百姓还以为是匈奴人又过来了，却没想到领头的面具将军倒是个付钱爽快的，一来二去，这群少爷兵都快跟上谷城的掌柜老板称兄道弟了。

墨书被问的认真犹豫了一会儿，正准备张嘴应他，就感觉一阵裹着雪沙的风又袭了进来。

这样的冷天，萧颖没披大氅，脸上还有着水珠，分不清是汗还是雪，他看了看帐子里愁眉不展的几人，很欠的问了句，“刚刚手滑，没有打扰到各位吧？”

奚绍：“本来没有。”

萧颖“噢”了一声，拍着手上的雪茬就走了进来，跟个巡视的大爷一样，停在了火炉子边烤火，他这几年虽没在打仗，但常常在军营里舞刀弄枪，手指与虎口生了厚厚的茧，手背却不像是武将的手，青筋凸起，腕骨分明。

直到走进，众人才发现萧颖的额头上被冰碴子化了几道血痕，不过看这人还混不在意，也没人说什么，“本王暖暖手，你们继续。”

说罢真不作声了，众人正因刘渊突然的谨慎发着愁，屠校尉小心道，“…估计是这些天被王爷与石统领给打怕了，不敢再犯。”

石超点了点头，“就是，差不多就撤了吧，等着回邺城过年呢…”

奚绍摇头，“不绝刘渊，北地之乱不平。”

一边烤火的萧颖倒是赞同这话，虽说他是有威名在外，但也不至于让这北境霸主就如此销声匿迹了，明摆着是蛰伏一时，拖着他们这队人马走了再杀个回马枪。

不过他百思不得其解一件别的事，他对洛阳文官的印象，除了带个话的信使不入他眼，就是贾谧那样的货色——差点瞎了他的眼。

反正都是草草了事敷衍的命官，他看着眼前这人，开起了玩笑，“朝廷一年给你多少俸禄，你这么会当官儿？本王给你开十倍，你考虑考虑？”

“……”

奚绍无声的掀他一眼，谁知萧颖像被鼓舞了一样，正色了起来，“要不这样，你拨这位石统领给我，今晚我就带人打到雪山，占山为王！刘渊要不是个怂蛋，这么被犯场子，肯定会被激出来。”

屠校尉是本地人，没想到这萧颖放着正儿八经的王爷不做要去做山大王，忙劝道，“王爷说笑了，这雪山可不是长花长草的山头，一个不小心还指不定雪崩，更别提占山为王了…”

奚绍神色一动。

“王爷说的有道理。”

总算是正眼看他了，萧颖歪过头乖乖等着被夸，没想到这人来了一句，“你留在军营。”

“啊？”

萧颖脸上藏不住事，深吸一口气就要好生掰扯掰扯，石超连忙眼疾手快的将大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