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绍一路踏着潮湿的石板回了永年里。

芹菜摊换了包子铺，青梅树换了芭蕉叶，来来往往的人挑着担子，提着竹篮，小路越走越瘦，没有近邻认出寒暄。

奚宅一切如旧，外停着一辆马车，干净的石阶上已有人等着，宅子里飘出饭菜香。

“先生回来了。”

奚眕冲他笑了笑。

奚绍极轻的叹了口气，没有寒暄，侧头看了看马车，“你也要走了？”

他们说起话来，就像从来不曾间隔过一年。

奚眕一手推开门，跟在他身边，“是，南下，去汝阴郡，先生是什么打算？”

丁大娘和丁厨站在院子里，神情比奚眕激动不少，只是看着面前两个没事儿人的样子，生生忍了下去，只拿帕子揩揩眼角，“回来就好……”

奚绍朝丁家母子笑了笑，“吃饭的打算。”

奚眕沉吟不语。

丁大娘忙道，“有菜、有菜！正热着等先生呢！”

“一会儿吧，”奚绍说，“先带我去见见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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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颖将“嚣张”二字贯彻到宫殿，到皇宫跟到自己家一样，上门的十分轻车熟路。

邺城里的人知道小将军是什么德行，但邺城外的人只知道这成都王，幼年桀骜刚直敢骂盛时的贾谧，年少时接手萧伦在邺城的烂摊子立下威名，现在拥兵自重为一方霸主，更立了战功。

总之一听，就是个不好惹的。

宫道上，见其面覆鸩羽，气势冷傲，又想起令人闻风丧胆的鸩羽营，一时人人绕道，远观行礼即止。

他停在了含章殿门口。

一路端着，没想到眼前有个看上去比他更拽的人，大约是自己手上没拿长|枪，这人却敢持佩剑在含章殿外。

他萧颖虽常年不在洛阳，但再怎么也是正经八百的一品亲王，洛阳里除了皇帝和奚绍见他不用客气，还没人敢不行礼问安。

亏他不在乎虚礼，只冷声道，“你谁？”

那人纹丝不动等在门口，垂下眸，又抬起，嘴巴动了两下，“家父齐献王。”

哦……亲戚。

萧颖脑子里没想起来是谁，但是谅他也不敢在宫里瞎说，装作明了的点了点头，算是寒暄，“你该管我叫声哥……”说着就登了几个台阶上去，又停住了，“……你不让开？”

作为先皇十六子，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宫里最小的那个，难得有个年纪比他小的，却没想到是个这么没眼力的。

“常山王殿下在里面。”

萧乂也回来了？

萧颖想了想，凑在他跟前说，“我就去讨个口谕，两句话的功夫，闪开。”

萧炯站的更稳，甚至微抬了下臂，就是不让他进去。

萧颖：？

萧炯：“我也要去讨口谕，一句话的功夫。”

虽然这闷子没说下去，但萧颖感觉这人是要与他论先来后到的意思。笑话，算年纪他是兄长，算身份他是嫡系，这傻闷子还跟他论先后？

他想起洛阳军帐本就紧张，萧乂一回恐怕更没地方，看来得要争一争才行。

他偏过头，以能让人戒备的距离挑衅起来，“刚来就找不痛快，行吧——听说你有群散兵堵在甲马道，人家过道的都不方便，怪碍眼的。我看你别闲在这儿扮门神了，干脆一点，带着你的人滚回老家。”

萧炯性子冷厉话也少，但也是出口带刺的主，“听说成都王殿下的人，勾栏瓦舍百无禁忌，进了城只怕有碍观瞻，不如殿下先行？”

知道的还不少。有种，他的人都敢骂。

萧颖挑眉，舔着后槽牙轻哼了一声，压低声音，“找死找到本王跟前儿了？”

萧炯显然当了真，侧头看了看紧闭的大门，拇指一动，佩剑出鞘一寸，伴着一声短促清亮的尖鸣，“正在找，出去打？”

萧颖笑了，“不用，就在这儿。哥哥教你什么叫长幼有序，尊卑有别……”

一触即发之际，门突然有了响动，只见萧乂推开门，看着两人的情形，眉头一皱。

“章度？景治，你们俩堵在门外干什么？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