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殿

青年解下沙青竹叶纹大氅，随手递给一直跟在身边的小太监安林，毛月直身衬得他身姿颀长，芝兰玉树，面容是很温和的长相，天生不带那些咄人的锋芒，偏偏容色寡淡，没一点年轻人的精神气。

“真没想到你们这些炼丹师就算是跟钦天监挤在一起，也要苟活啊。”嘴还毒。

先帝沉迷丹药长生之术，只不过不至于疯魔，那会儿可是炼丹师和钦天监的高潮，光是鼎炉和浑天仪就得专门找地方放，专门找人打理，再神神叨叨编上那么一段，嘿，那叫一个神气。

但是夏帝不信这个。夏帝少时并不如何被看重，没少被当时就势瞎编的踩，当然也不是所有钦天监都没真本事的，但是偏偏就那些没真本事的只能往皇帝身边勤快点凑，然后摸着皇帝心意瞎编。

毕竟人家没本事，真让他去夜观星象那不是难为人吗，所以只能在这方面发光发热。

后来眼见宫里待不下去了，夏帝果断去了边关，过了几年带着战功和军权回来，顿时没人敢再瞎嚷嚷。

再过几年，经过相对算是比较和平的政变后，夏帝登基，第一时间没干别的，先把那几座修给玄学传人的各位的宫殿给拆了。

两股形式不同内容看似相同的力量就这样在新帝改革的泥石流中颠簸颠簸......最后就苟成钦天监和炼丹师同司一宫，监正大人还有点真本事住了正殿，而炼丹师苟在侧殿这个鬼样子。

而且夏帝登基十几年了，儿子都开始准备下一轮夺嫡之争的淘汰赛甚至是决赛了，这个侧殿能破败成什么样子应该能想象出来。

中间乱七八糟摆着几个炼丹的鼎炉，一旁的操作台上还放着各种炼丹材料，有些还呈半处理状态，显然主人并没有荒废正业，另一侧则是歪歪斜斜地放着几堆手稿，有些还是打开的。

“五殿下既然看到了老道的艰苦，不知何时同情地施舍一点香油钱？”

“你一个炼丹药的，要什么香油钱？”

“或者可以是打发乞丐钱？”约莫四十多岁的老道摸着自己的长须无耻下问。

“你愿意把手稿给本殿看了？”纪准眼角微提。

“不不不这不行。”老道迅速拒绝，搞化学的人都知道这行业的危险性，尤其这是古代，当朝古人对着化学简直两眼一抹黑的地步。

他再怎么想要点经费补助也不能拿皇子的生命开玩笑啊。

但是没有钱就没有办法买材料、没有办法买煤烧炉子、没有办法换个好点的鼎炉、没有办法雇人来帮忙......

真·老穷了·老王道长

“那就算了。”纪准表情日常寡淡，找了个地方坐下看老王日常炼药。

他当然不信长生不老，也非常确定老王道长做出来的玩意儿没一个能吃过，但是他觉得老王道长处理那些材料的时候很神奇。

就很神奇，共情可以参考初中理化生实验时的自己。

不过纪准也知道这事非常危险，他翻阅以往资料时发现这些炼丹师，或者是炼金师九成以上下场凄惨，都是在炼制事故中献身事业。

跟老王道长打了这么久的交道，这个嘴严实得像条缝的老道也只是让他拿着食醋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