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掉？”木柔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你在开什么玩笑？为什么要戒掉？”

木宛比她更不可思议，“为什么不戒？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你外祖母一沉浸在虚伪的幻境里，身体一地虚弱，最后被腐蚀掉原本正常的生活？”

“可是她快乐呀。”木柔安静地看着木宛的眼睛。“对于外祖母和外祖父来，她快乐就够了。”

木宛竟然无言以对。

“......可是，”木宛还是不甘心，“你并不羡慕那种快乐，不是吗？你对美人笑，应该是一直痛恨的吧。”

“对呀。美人笑让我的外祖母神志不清，让我的母亲出生就身患残疾受尽嘲笑，让我从就因为母亲活在冷嘲热讽之中，甚至最后被当做筹码送来人生地不熟的燕碣，我当然恨。”

木柔深埋在心里的话被自己一勺一勺挖出来。

“可我的恨并不能阻止什么。”木柔看着她，眼中浮现出一丝共情的悲悯，好像在看木宛，又好像在看过去那个无能为力的自己。“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太难了，真的太难了，不可能的。”

“当初的美人笑，后妃之中无人能够拒绝它的魅力，直到先帝登基遣散术士方将其连根拔起，可有许多当时的贵人都私藏有大量的美人笑，被美人笑毒害了一代又一代。”

木柔笑了，眼中却含着泪。

“如今，新帝为了区区长生不老的秘方处死王檄，重新招揽大批炼药术士，继续炼制各种神药，重蹈覆辙，皇后娘娘，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这难道就是你选择的夫君？”

木宛眯起眼睛。

“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要离开木家。”木柔抬起眼，眸中有着坚定的光，“我要一个全新的身份，一个安静的去处。”

“为什么要离开？”木宛问，“若你是怕丞相府牵连你，大可以求我入宫，或是随便择婿嫁了，嫁了人，木家的事自然不会牵扯到你身上。”

“不可能的。”木柔断然道：“我这辈子都不会嫁饶，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生活。”

木宛眸色深沉，却没有再问，“你外祖母还在吗？”

“我皇后娘娘，您在想什么美事？”木柔嘲讽地笑，“我已经告诉你了，她当年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离不开美人笑了，生下我母亲已经耗空了所有元气，拖着那副空壳每遭受着身体上病痛的折磨和精神上无比的快乐，硬是熬了十多年，人不人鬼不鬼，活着没法见人，死也难痛快，熬到我记事之后就撒手人寰了。”

“你若是觉得她那后二十年也算是活着，我也没什么话，只是若换作是我，宁愿一早就一条白绫吊死自己，也好过这样苟且在人世间。”

“清醒的时候，她也曾痛哭着叫外祖父不要看她。我还在想，原来她也知道，这副样子有多难看。”

“可是没过多长时间，她就又嚎叫着让外祖父给她燃香，”木柔声音幽幽地，“足有我臂粗的美人笑，烧起来，院子里就像是走水，到处都是烟。”

“不对。”木宛清雅的声线打断她，若有所思，“你美人笑已经销声匿迹，被先帝连根拔除了，可外祖母若真是离宫之后又吸食了二十年，越往后需要的量越大，二十年的量不可能只靠当年从宫中带出来的，必定还有其他势力在暗中经营美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