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一番抢白，不知魏无羡现在的状态，听进了多少，又能明了几分。他一点点试探着放开了手，只求这人能安静下来，不要再变回先前狂躁骇人的模样。

却见魏无羡跪坐在原地，看着不远处的封印想起身，又犹犹豫豫地看向江澄，似是陷入了两难。

神识尚且分裂成数份压制着众多厉鬼，严重影响了他的思考能力，若是平时，他早就能窥得这话中的漏洞——江澄身负江氏的血脉，是莲花坞名正言顺的下任宗主，到时封印破也破了，自己死也死了，他如何能丢下身上的担子再来陪自己？更别提他自小安过魂，又哪里能和自己一起化为厉鬼做劳什子双煞？

然而此时，魏无羡被江澄轻而易举带入了解不开绕不出的思维困局，茫然而无措地瘫软在地上，额头上渐渐沁出冷汗，眼中摄人的暗红也明灭不定起来……

江澄摸上他的头发，双手轻柔而细致地从额前的伤处抚到他的脑后，捧起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道：“不要想了，听我的……我们再想其他办法，一定有其他办法可以离开的……”

魏无羡看着江澄，缓慢而吃力地点了头，他眼中的血色渐渐退去，终于露出了原本清亮的黑色瞳仁。

有鬼影从他体内狼狈逃出，均是劫后余生般后怕不已。

“敢这么百无禁忌地炼化怨气，真是疯了！”有女鬼心有余悸地恶骂，却又远远躲开，生怕这不要命地家伙再把她抓去强制共情不说，还要直接去闯那存在了千百年的封印。

神识得以归拢，魏无羡眼中的迷茫呆滞也逐渐散尽，他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无比熟稔地把自己陷进舒服又温暖的怀里，却在蹭到脸颊时倒吸了口凉气，哀怨地偷瞄了眼江澄道：“嘶……江晚吟，你可以啊，竟然趁人之危……”

江澄一愣，脑子里瞬间闪过之前给他喂食的触感，慢了半拍才意识到他说的是脸上那个看起来颇重的巴掌印……然后又慢了半拍，才明白魏无羡此时已经恢复了全部的神志。

“你……你好意思说！自己也不想想都干了些什么，魏无羡，我早晚得打断你的腿让你老实点！”江澄掩饰着血气上涌的脸，凶狠地回道，然而手上却轻柔地把人揽住，一颗心也终于安安稳稳落回了胸腔里。

魏无羡被骂得嘿嘿笑了笑，赖在他怀里，没骨头一样把全身重量挂在人身上，自己转了半个身子，似笑非笑去看一边飘飘荡荡的一群幽魂。

说是幽魂，自然是因为千年的厉鬼一朝怨气被夺，连实体都维持不了。

“笑……笑什么笑！你以为你压制了我们的怨气就高枕无忧了么？我、我告诉你，我们早晚会趁你心神大乱的时候夺回来的！到时候，让你死得凄惨无比！”黄鹂儿最是沉不住气，立刻从一堆姐姐身后探出头来，恶狠狠咒骂道。

“哦？怎么个凄惨法？被活活勒死么？”魏无羡舒舒服服躺在江澄怀里，混不在意的惫懒模样，故意提醒这丫头她那死法自己早就经历了一遍又一遍，就算再来一遍，也没什么可怕的。

然而他的眼神却让黄鹂儿鹌鹑般缩了回去，止不住想到被强制反向共情时感受到化丹时的痛苦，娇小的魂体甚至模糊了片刻。没有怨气，她这样普通的怨灵，在乱葬岗中便是其他怨气同化的目标，什么时候消散都不足为奇。

红鸾将她护在身后，飘至魏无羡和江澄二人面前，深深一礼。她咬着下唇，冷声道：“小楼的事，青鸟不知同二位说了多少？但追根溯源，罪孽都在我一人身上，她们皆是冤死，报仇也属应当，但仇视所有男性却是我的刻意引导……毕竟这里……若是不够强大成为震慑一方的厉鬼，她们便只能烟消云散，甚至三魂七魄皆不得解脱……而那些男人，国破家亡之下，多少人求都求不来这黄粱一梦……”

江澄听罢，嗤笑一声：“听起来……你们倒是发了善心？”

魏无羡靠着江澄，依旧懒洋洋无动于衷地看着这个几乎是放下所有尊严的小楼主人。

红鸾阴沉着面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