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作者真的是在旧星历时期写的这本书，还堂而皇之的出版了，那么依照欧利文元帅当时在联邦的基本盘，那些狂热的崇拜者和疯狂的反对者一定都会用它来大打口水战。

但是现实里，海瑟尔并没有听过任何与此有关的消息，在欧利文元帅死后，亚特兰蒂斯的世家圈子里也再没有出现过第二个姓欧的人。

海瑟尔将这本书翻到了最前面几页，去看它的出版日期。这一翻令他难以克制的抖了一下。

这是一本并没有传统意义上常规出版号的书，信息栏里也没有能够扫描的编码，只有一行简单的印刷体，明明白白地写着：【旧日随笔-无系列，刊印于星历3343年】。

这本书刊印在仅仅五年前。

这出乎了海瑟尔的意料，他一直以为这是本老书——大概是因为他和薄祈熠在约瑟夫的宅邸里看到这本书的时候，它是同海瑟尔小时候看的那些儿童读物放在一起的，这给了他一种错觉。

所以这是本……新的，甚至不能说出版，它只是被印刷出来的书？私下印刷这倒是有可能……但那就意味着，这书并不是市场里买到的，所以这本书的作者必须得间接或者直接认识秦昭和约瑟夫，才能把书送到他们手中……

海瑟尔直觉这里面可能有什么不大对劲，但这种感觉只是在他心头一闪而过，暂时还没有办法理清，他只好重整思路，继续看了下去。

“欧玫是个有些疯癫的女人，在生下欧利文之前她就已经笃信巫术，这在欧家并不是一个秘密。常有人说见到她在月夜下散步，同黑漆漆的乌鸦说话，还有人说她用少女的鲜血沐浴，那些被她收藏在庄园里的神秘派画作里就藏着这个女人是恶魔祭司的秘密……但联邦是个无神论国度，为了家族声誉着想，欧家只能拼命遮掩住这个秘密……”

“家族为她招来了一个入赘的男人，她对他没有感情，但这也总比和另一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男人生孩子来得强，所以她很轻易的就接受了那个一心想要往上爬的军官，他们生下了一个儿子，给他取名叫欧利文……”

“随着时间逐渐流逝，两个孩子长大了，欧玫越来越厌恶自己那个优秀的大儿子——这个肮脏的、血缘亲属结合下的产物——她认为他是‘巫神’赐给这个家族的惩罚，于是在深蓝星的秋天，这个星球最浪漫的一个季节里，一个身着黑衣的女人在自己豪华的庄园里摆出了奇怪的法阵。山羊、头骨、逆十字星，这些邪恶的物什伴随着她诡异的笑容在不停变幻着方位。她向她的邪神祈祷，让大儿子死在一场意外里……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头顶上方的窗户里，一双稚嫩的眼睛正在悄悄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那一年，欧利文6岁。”

海瑟尔读到这里的时候毛骨悚然。

他不得不暂时合上书页，抬头，窗外宏大的宇宙还在静默无声地完成着它上亿年来一直不曾停歇的诗篇；转头，船舱里，老管家坐在他的不远处，正冲小主人露出一个带着安抚意味的微笑，让海瑟尔仿佛一下子就从阴森的恐怖故事回到了人间。

他稍稍松了一口气，但脑海里止不住的回想书中的情节：那是真的吗？那样荒诞不经的说辞？甚至还有早就被证伪了的神秘学？

秦昭当时说这本书“还有一点可取之处”，如果是指环境塑造的话，那么他是对的。

海瑟尔想道。

他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把原本盖在腿上的毯子向上拉了拉，让柔软的毛织物覆盖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的手臂。

不知过了多久，飞船的窗户中出现了第一缕照进来的射光。

海瑟尔不再翻阅那本有点邪门的书，他摘下耳机，看向窗外。

蓝色的星球已经越来越近，这颗名叫“深蓝”的行星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样，蓝得令人沉醉，比离他最近的另一颗著名行星海蓝星在宇宙还要显得更加蔚蓝深邃，从太空里向星球上看，你几乎看不到除了蓝色外的其他任何颜色。

海瑟尔知道那都是虚拟陆地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