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眨眼就到年下了，腊月里人更多了起来，每晚都是宾朋满座，热闹非凡，天香坊也是赚得瓢盈钵满。腊月二十四这天，石晨回话，说是前头德胜钱庄的钱掌柜让人来传话，得把这一年的林林总总的账目和利息算算，她行思着该给坊里的一干人等添置衣物了，年下少不得发些红包讨个彩头，也好让大家伙高兴高兴。

外头还下着雪，路上不好走，平日一刻钟的路程，生生走了两倍的时间，好不容易到了那儿，却她的手已冻得通红，搀着她下了车，回头却见她还愣在身后，“怎么还在这儿，你不冷吗？”他嗔怪道。

“把马拴好和我一起进去吧，外面太冷了！”她搓着手，说话的时候呼出的热气瞬间变成白雾。

两人进了钱庄，屋子里炭火烧得很旺，终于摆脱冰冷的寒意，她脱下外头的斗篷，对他道，“我要进去与掌柜的对对账目，你在这儿等我！”

他顺手接过她的衣服，只说，“去吧！”依旧面无表情。

她走进去的时候还在想，天就够冷了，还再揣个冰块在身边，脑子冻僵了的缘故吗。

他见她走进去的背影，想想他们的对话，心里有些奇怪，明明她是老板，他是伙计，怎么现在搞得好像她去哪儿都要跟他交待。

伙计领着她来到里身的房间，没多久，钱掌柜和另外一人掀起门帘走了进来，不过他手上并没有拿着账本，倒是神秘兮兮地让出身后的人，对她说，“九姑娘，容在下给你介绍一下，本庄新任掌柜，秦江秦掌柜！”

她看着来人，斯文儒雅，满面春风，温暖和煦，却一时愣了神。

去了好大会儿，才见她慢悠悠地踱步出来，只是脸上有些疲惫的倦意。他给她披上衣服，她也只是低着眉目，不置一词。

出了门，下台阶，不知道是脚下打滑还是心不在焉，她竟一个趔趄，大力地向后倒去……他身手敏捷地一把托住她，将她扶稳，她转过身看着他，还客套地说了句“多谢！”

他满面诧异，没有忽略掉她满身的寒意，在屋子里呆那么久，搂着她的时候还是一片冰凉，最让他不可思议的是，她满眼的忧伤与失神，那样的神情他从未见过。直到回了天香坊，下了车，她似乎都没有回过神来，平日里的神采奕奕和精明算计都不见踪影。

好几日都没有见到她，年下很忙，吴大娘张罗着年节的事宜，忙得不可开交，她倒像是进入冬眠似的，足不出户。他想问问，又觉得这与他的身份不合适，终究忍住了。

年三十晚上，天香坊所有留下过年的人欢聚一堂，开了三桌，热闹非比寻常，终于没有平日里的丝竹歌舞声，他觉得来了这么久，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周围是他熟悉的人，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热情的笑容。她作为坊主，终于露了面，少不得说几句场面话，最重要的，也是最让大家开心的，莫过于每人五两银子的压岁红包，大家伙齐声谢过，又纷纷落座，觥筹交错间，热烈的气氛，与外面的寒冷截然相反。

她今日照旧穿得华美又热闹，脸颊的胭脂也比平日里要浓烈些，可他总感觉她与平日里有些不一样，像是故意遮掩什么，兴致并不高，酒席才过半，便不见了她的踪影。他转身便出了门，来到她的住处，屋里没点灯，抬手敲了敲门，也没人应声。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心里就是执拗的要找到她，快速地穿过院子，没有寻到她的人影，他有些失望，在院子里站了好一会儿……

外面已经开始有人放爆竹，绚烂的烟花在夜空里绽放得格外美丽，爆竹声中辞旧岁，年的氛围进入最后的高潮，他出了天香坊的大门，漫无目的在街上乱逛，不知为何，如此热闹的夜晚，他的心里竟莫名生出些悲凉，一如他当初被她捡回来时的心境。

像是突然感受到什么，他猛然回首，却见她穿着斗篷，站在他三丈开外的地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不知怎的，他竟然觉得她的模样有些可怜兮兮的，心里顿时生出一股怜爱之意，走近她，也不管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