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每天的菜蔬都是迦南亲自洗刷端上来送给名媛的，衣服也是迦南给明染备好的。

一开始，迦南对这样养明染的游戏感到很有趣。但很快，他就受不了死气沉沉的明染了。

“明染，饭也给你吃了，衣服也是你最喜欢的款，我天天端茶送水，还想着送你去见你的瑶瑶，你怎么天天就给我摆一张死鱼脸！”

这些天，迦南确实没亏待明染。他一开始很担心明染的身体，甚至不准明染多活动。但后来见明染确实没什么大碍，随着明染软骨散的效力逐渐减弱，他也会和明染一起绕着迦弥寺着走两圈。

明染也知道迦南的苦心，也愿意配合着迦南。

听到迦南如此抱怨，明染无奈的扯起唇角，想要配合的另出一个笑。

迦南更生气了，“明染你怎么回事！真不把我说的话当话是吧！我！…哼，我走了。”

迦南转身就想离开，就感到袖子被明染牵住。

“我笑了，你看不出吗？”

……

明染不会笑了，他开始尝不出饭菜的味道，很难真心的笑出来，甚至很少再主动开口说话。不是他不说话，是明染渐渐失去了说话的欲望，即使他自己甚至还意识不到。

这是后来明染和迦南后来才逐渐意识到的问题。

心脏离体之后，明染感知七情六欲的能力似乎变得迟钝，退化。

他变得淡漠、缺失感情，真正的无情无欲，太上忘机。

可是，这样的明染，还会是那个明染吗？

那时候的迦南不知道，此时梦境里的顾九瑶也不会知道。

一个月很快过去，明染辞别迦弥寺住持迦南。

他似乎连出去寻找顾九瑶的欲望都没有了。

明染自己在一个凡人界里深山结了一个草庐，一个人呆了十年。

头五年，明染不食不饮。他每天盘腿打坐，坐在草团上，双目紧闭，神情恬然，就好像任外界花开花落，云卷云舒，他自岿然不动。

虽然一直打坐修行，但明染的修为却似乎越变越低。

顾九瑶是通过白蚁看出来的。草庐近山林，鸟木却通人性一开始，作为修士，明染的威压极盛，所谓一山不如二虎，明染一来，山林里鸟兽虫鱼全无，连一只白蚁都不见。

可渐渐的，随着打坐修行的时间越来越长，山林里又重新热闹了起来，白蚁甚至会侵上明染的脚踝。顾九瑶逐渐理解，恐怕在迦弥寺的时候，明染的修为就逐渐有散失的迹象，只是不忍迦南担忧，才寻山林以自庇。

顾九瑶一开始并不知道为何明染会逐渐修为散尽，后来才慢慢想明白，就应该是一个以至情入道的修真者，陡然失去感知七情六欲的能力，修为也近乎全失之后的自我调息。

明染的自我修复能力似乎不错。

后五年来，他每一天都过着近乎隐居的生活，自己种菜、打水、烧饭，过着不劳不食，近乎苦修士的生活。

这时候他的修为已经几近凡人，只剩下那么微末的一点，聊胜于无罢了。

没有希望了吗？

顾九瑶看着他一日一日近乎于返璞归真的修行，真的好像什么都不做一般。就好像物我合一，将自己融于自然，归于大道。

会好起来的。

忽有一日，顾九瑶看到明染的气息暴涨，境界白日攀升，气势较受伤前更盛。

“这就是无情道么。”明染低头，看看自己掌心的纹路，喃喃说道。

梦境就此截止。

顾九瑶悠悠转醒，还没有从梦境的最后一幕的思绪中挣脱过来。

无情道么。

顾九瑶偏头去看明染。

明染是在顾九瑶进入梦境之前晕厥了过去的，但因为挥退了所有下人，直到现在，明染还是倒在平和殿自己的榻前。

羊角琉璃灯的灯芯还没有燃烧许多，证明顾九瑶在梦境中逗留了千年，而在现实中，则不过一刻。

顾九瑶赶紧把明染扶上了榻，看着他安详的侧脸，静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