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在我的强烈要求下，微澜不得不将修补皮囊的地方转移到了我现居寝殿的对面。

得知我请求观看他修补皮囊的全过程，他稍稍有些意外，紧接着眉头一皱，似乎是想要拒绝——

我比他更快，发出的声音有装模作样的高深莫测，“国师。”

这自然是在提醒他的身份。

微澜一顿，无奈地应下。

我微微笑。

如果骷髅能微笑，那么，那便是我此刻的模样。

我自知最近有些恶劣，喜欢捉弄微澜，尤其爱看他被我为难又反抗不得最终只能顺从的憋屈模样。

微澜有一张俊美的脸庞。

但是，即便憋屈，那也不失为一张好看的憋屈脸不是？

赏心悦目足矣。

*

皮囊摆在玉床上。

乍看以为是一着白色深衣的女子躺着休憩，也许下一刻，那女子便会睁开眼睛醒来。

我怔怔看了一会儿，抬头茫然地看微澜，“还有哪里没修好？”

“左脚脚腕。”

我走到玉床尾侧，用白色纤细的指骨掀起那淡色裙摆，耳边听得微澜欲要阻止的声音，但已来不及。

布料之下，女子细白的脚腕上有一道黑紫色的伤口，伤口破损处往外卷翻着，看起来有些恶心可怖。

没有奇怪的味道。

我正要放手，一点黑紫色的液体忽然从伤口里流出，转落在玉床上，极短时间里，某种异香在空气里迅速散开，又迅速转为一种诡异的恶臭。

我转头看微澜，可我未看清楚他的神态就已经失去了所有意识。

*

再醒来，天光浅淡，空气清凉。

雨停才不久，几只鸟雀在滴着水珠的枝头上跳来跳去。

我走到窗边，那几只鸟雀呼啦啦地一片飞走，过了好一会儿，又先后飞回来，停在枝头上歪头歪脖子地盯着我瞧。

很快，有只雀儿忍不住啾了一声，“快看！乱葬岗上的骷髅跑进宫里来了！”

“蠢！那是姜王后！”

“就是就是。姜王后的皮囊受损了，国师大人正在修补，姜王后不能顶着这幅骨架子出去见人，已经在这殿里藏了快半个月了！”

“秦王来过吗？”

“我没见到。”

“我也没见到。”

几只鸟雀忽然安静，它们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姜王后好可怜。”

“更可怜的还在后头呢，昨天有大臣上书，恳求秦王纳美，想来过不了多久，这姜王后便要失宠了。”

“不会吧？真的吗？”

……

窗边摆着细腰花瓶，上面插着几支蔫蔫的白色山茶，我捏住花枝，猛地向那几支鸟雀发难。

鸟雀受惊，瞬间飞远。

但有一只例外。

那是一只黑漆漆的喜鹊。

它盯着我，溜溜眼珠子转来转去，仿佛是在思考，又像是在惊疑。

我想笑，“你为什么不跑？”

喜鹊扇了扇翅膀，“你果然能听懂我们说话。”

“那又如何？”

喜鹊跃到稍近窗边的枝头上，“乱葬岗上的骷髅一般听不懂。”

我没搭话，转身往里走，打算去美人榻上躺着。

身后传来细微的声音。

喜鹊落在窗台上。

我在美人榻上懒洋洋地伸了个腰，兀自睡去。

骷髅也会睡觉。

要是我愿意，我可以睡一整天。

*

等我再有意识，天已经黑了。

窗台上原来空了的细腰花瓶多了几支新鲜山茶，红色的。

我盯着看了一会儿，直到几声啾啾引起我的注意。

视线游移些许，我看了窗台上，那只小喜鹊仍在，但它把头埋在翅膀里，像是睡着了。

而窗外之外，快要伸进殿中的那条树枝上，不知何时栖着几只焦灼不安的鸟雀，它们叽叽喳喳，试图引起小喜鹊的注意。

“太危险了！它怎么跑进去了？”

“快醒醒……那女骷髅会把你捏死的！”

……

实在听不下去，我懒洋洋地开口，“再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