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便小心翼翼地抬头，“父皇宣儿臣觐见，可是有何吩咐？”

荀纪菡目光森厉地盯着他，银牙咬恨，“你好得很，你与你母妃当真是好得很，手都伸到你七皇兄身上来了。”

荀定额头冒汗，“儿臣……儿臣不知父皇所指何事……”

“不知道？”荀纪菡声音轻悠，他冷笑一声，拿着叶封峤那一封信轻拍桌案，“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欺君？若你当真觉着自己冤枉，好呀！朕这就下旨，让锦衣卫搜府，还你一个清白！”

搜府？！

一听这两字，荀定全身麻痹，吓得嘴唇颤抖不已，“父皇，儿臣……儿臣绝不敢欺瞒父皇，父皇切不要听信小人谗言，这是离间之计，故意要陷害儿臣的呀！”

荀纪菡怒目视他，“陷害你？陷害你什么？你倒是与朕说道说道。”

荀定看着膝下那华丽的地毯，瑟瑟发抖，一句话都说不上来，荀纪菡见他这般畏惧，不知为何腹中怒火更甚，扬手一扫——

笔架，砚台，笔洗等物被他推倒，咣当咣当地落地，砚台上未干的墨水四溅，有几滴落在了荀定的手背上，他尚未反应过来，轰地一声，荀纪菡把椅子推后站了起来，面红耳赤地指着他痛骂。

“敢做不敢当，你七皇兄再嚣张，再无理取闹，那也是个个真汉子！当年为了玉泽就跪在雨中向朕求情，丽妃犯了事他揣了养德殿的大门也是自己抗下了。别的也就罢了，你敛财刮田还动到自家兄弟头上，是不是以后朕死了，你也要染指朕的江山？”

“没有……没有……”荀定不断地摇头，荀纪菡的一字一句，都像是战火中的炮弹无情地砸入他的心，此时他早已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眶中溢出的泪，打湿了脸颊。

他从未……从未被父皇如此狠厉的责骂过。

养德殿内萦绕着荀定断断续续的哭声，他每次开口想要尝试辩解，下一瞬鼻尖又会涌现一股涩意，眼泪止不住地簌簌坠下。

沈玉泽作为旁观者，也不禁紧张地攥紧了双手。

他偷偷瞄了一眼荀纪菡，发现他并未心软，坐回了原位，很是头疼地撑着方额。

沈玉泽纠结着，他是该说话呢？还是不说话呢？

就在他犹疑不定之时，脑子忽然划过了可一想起乌戈，他心底骤然一沉，最终负气地选择了前者。

沈玉泽转过身，拱手说道：“陛下，曹怒大人还在养德殿门外等着呢，这秋日风冷，若是曹大人为此着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他与荀定毫无恩怨，他犯了这等大罪，已经失了圣心，他倒也不必为他开脱，亦或是落井下石。

得饶人处且饶人，义父的声音仿佛荀定的哭声，让人心焦却怎么也躲不开地在他脑中回荡。

经沈玉泽的提醒，荀纪菡这才想起来，他一拍脑袋，“朕真是给气糊涂了。”

随后他定眸，看着身前的荀定，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九皇子荀定涉嫌收受贿纳，欺君罔纲，罪无可恕，古人有云：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尔不外乎。传朕旨意，九皇子圈禁在府，无旨不得出。”

荀纪菡的声音清晰洪亮，荀定忍着哭意，艰难地磕头，“儿臣……儿臣谢父皇开恩。”

“传京卫！”荀纪菡扯嗓一喊，随后又压低了声量，“去传曹怒进来。”

曹怒先进了养德殿，有丝丝的冷风随他一块从门缝钻了进来，他装作淡定地抖了抖衣袍，下意识便看向了荀定。

方才在外面，荀纪菡说的什么他都听见了，犀利如刀的冷风都不及他的声音令人胆寒。

在殿外之时，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双腿早已僵硬，尤其听见殿内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他更是吓得腹痛，差点将之前在文渊阁吃的点心呕了出来。

直到小兴子再次打开殿门，他这才揉了揉腹，随他一同入内。

进去前，他早已做好了被革职下狱的准备，他这连首辅的位子还没坐热呢，现在就要被踢下来了。

他默默感伤，他到底是没有首辅的命。

他站在书房外等候，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