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抵撞力道着实不小，破庙败落年久，墙壁凹凸不平，身背大片痛意直逼而来，痛得顾靖直嘬牙花子：

“你，你这人，出手这么狠恶，骨头都，都被你撞散了。”

“这还是轻的！怕死别触碰我底线，该还的钱还了，我不动你，否则……”重宁满脸煞气，“杀你我不过翻掌。”

她这样一压而来，人无意间趋得更近，月光虽惨淡，却恰到好处投在她脸庞上，顾靖得个天时人和，刚好就势端详——

眼前人生得一张芙蓉面，可惜了，这般俊俏一个姑娘，一仰头，一转眸，戾气重重的。带着厌怠，带着不耐，充满杀机。谁也不会将她与闺阁里捻针绣花的女郎相提并论。这一张脸，一看就是刀头舐血讨生活的产物，好似一把利器。

即便顾靖体量上占足优势，可对于修武者，力量的差距不是以男女体格论断。高修女武者，手中掌控生杀之力，更何况一个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女杀手。在她手下他确实无挣扎余力。

顾靖耷拉着双肩，摊着两手，说道：

“我知道，你们这些修武者，惯会逞武行凶，我是挣也挣不开，逃又逃不掉，反正你想怎么动我，我都没法子反抗，叫破喉咙也没有人会来救我，只能随你折腾了。不过——”他眉眼闲闲，无所畏惧地调笑，“杀了我，钱你更拿不到了……当然，你很清楚箱子在何处，杀了我照样能去取，只是这样一来，你同那些强盗，也没什么分别的……”

“你——”

他不待她说便打断：“是，是，你是杀手，不是强盗，你也不想这样。你不是说只在意钱？我给你加钱，加钱啊，我多大方，开口就是一千金，于你而言岂非更合心意？你却对我有这么大敌意，这我可就纳罕了，为什么？莫非……”乔张做致拖着尾腔。

重宁下意识被他带着思路走，蹙眉道：“莫非什么？”

“莫非是你心虚？”

重宁跟不上他思路：“我心虚？”

“仔细想想，你我方初见，我不见得何处得罪你。好，即便这一地尸体确实与你不相干，我久病乍醒，神志尚且昏聩，不知因由，对你生出误解，说明白了，误解便也开解。我对你而言，岂非无仇无怨？反倒是你，你脱我衣衫轻薄我，目光无礼亵渎我，还言语羞辱得我吐血……”

他说得一脸无辜又惨然。

“我自知力有不逮，无从反击，顶多想要回挽几分男人的自尊心，在言语上讨些优势，你便又是撞又是掐，好端端这般对我喊打喊杀。听说人理亏心虚时，又想掩饰自己不理亏心虚，就会以恶声恶气的发怒来替代，因为心虚，所以愤怒，人之常情……”

他顿了顿，目光梭巡，在她脸上打了几转，“跟你现在，一模一样，这还不是心虚。”

这人一张嘴，直能把黑说成白。她脱他衣衫，是见他周身湿透，怕他湿寒入体给冻死。逼他吐血，是为了激出他胸间那股淤血，以免侵伤心肺。至于后面气怒，分明是这人神情言语委实令人不爽快！落到他口中，倒打一耙，全然是她逞凶肆虐。

叽里呱啦一堆废话。

她是杀手，命被她捏在手，她想怎样便怎样，管顾旁人如何作想她，自白辩解才是无谓。扣着他咽喉的三指紧了紧，重宁感受到指下喉骨的起伏，脉搏的振动，只要她内劲一施，这人再无机会开口。

“我心虚又如何？我不心虚又如何？我就是想打杀你，你又待如何？你的命我捏在手底，我要如何对你，全赖我心情！你惹恼了我，我纵使不要那两千金，也要杀了你，先教自己痛快了再说！”

“是，是，你说得对，不愧是修武者，就有嚣张猖狂的本钱。武者逞凶斗狠我也并非头回见——”顾靖见她因他的话次第沉了脸，眼底冷厉缀满，蓄足山雨欲来的恐怖感。喉口的窒息浸寻逼至，他仍是不咸不淡，不过眉眼添了点戚戚然。

“我确实不能如何。先头也说了，我认命，自当随你折腾，谁叫我命苦呢？一觉醒来遭了贼，身边的人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