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靖揉着被她猛推的胸膛，坐起身来，唇角添来一抹笑，笑靥渐深，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如你所见，我在亲你呀。”

“你……”重宁气堵得一窒，霍然坐起，手迅疾伸向腿部。

“你是在找这个吗？”

顾靖有恃无恐，扬了扬手中短刃，旋即掷得远远的。

重宁摸上腰间。

“找剑吗？”顾靖一脸贼忒嘻嘻，“被我藏起来了。”

“杀你……何用刀剑！”重宁托地攫住他咽喉，动作太猛，触动肋下伤口，痛得她倒吸一口气，几乎厥过去。

“你……”顾靖喉头受扼，气短道，“你松些……我喘……喘不过……气了……”

本就要掐死他，喘不过气正好！重宁心中这般想，手劲却下意识有所松动。

顾靖被她扼得直咳嗽，稍得喘息，不敢再闹，她的手还在他项颈上。

卸去那故作轻佻的神容，他哄小孩似地顺着她的话，连声说，“好好好，是我错，我不该乱跟你开玩笑，等你好了，你想怎么掐我随你掐。你现下别乱动了好不好？伤口裂开了闹着玩吗？你瞧小爷多善良啊……”

他轻轻叹了口气，不觉说得忧心忡忡，“你高烧着，昏睡整整一天一夜，小爷是看你包裹里有些药，想给你喂下去，起初根本就掰不开牙关，好容易撬开你的嘴，你意识不清又吞咽不下，想化在水里喂下，到处寻不到盛水的，周围也找不到芦管之类，我才……想出这个办法，咬碎了给……”

舌尖滑掠齿颚，甘苦仍在回旋。

仔细品咂，那碰触间的温软，竟似在他唇上栖了根，无尽绵延。顾靖瞬息脸红烧过耳，连话也结巴，勉强补下了那句囫囵在喉咙口的话：

“给你喂下……”

重宁见他说着说着耳根通红，嗤笑声，松开手。竟还有这般扭捏的男人，对于重宁而言，除生死与金钱外，没什么可讲究。

她不介意，顾靖指尖掩着嘴，反倒一脸吃亏：

“都赖小爷心地太好！你心里在偷摸着笑吧？明明是你占得我便宜，反倒来冲我凶，好似我轻薄了你。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趁虚而入，扒人衣裳，天底下怎会有你这样厚颜无耻的姑娘！”

重宁再度领教什么叫倒打一耙，不管是何种方式喂的药，念在毕竟是为帮她，不与他聒噪。

可是你罢休，他不罢休。

“我要亲也得亲绿芜那类小姑娘，樱桃樊素口……”他直梗着脖子一脸骄矜，“你，你年岁还比我大呢，我好亏，我亏死了！”

重宁唇角微微一捺，撑身坐直，闭目养神任他说。

她的眉目不动无动于衷，让顾靖深觉侮辱，气愤叫嚷起来：

“你什么表情？这是我第一次主动亲姑娘你知不知道？！哪想就在这破地方……”他环顾左右，简直潸然，“对方还像木头一样……”

“……”

望族贵胄重宗祧，重传承，世家子弟，十五岁上通人事，只差没摆上台面说与之乎者也同要，第一次？主动？

暗地出行都要带美貌女婢两名的人，亏他说得出口。不过这同她没关系，她还不至于与他说辨这些。重宁缄口，仍自不语。

“你做什么一脸我信你个鬼的模样，我又不是桓启那种坏了胚子的渣滓，满脑子荒淫无耻，我很纯良的。”

“……”

不时把纯良挂在自己嘴上的人，能与纯良有多大相干？

“你别门缝里看人！谁说世家出来的都是桓启那种？也有我这般表里如一、纯真无邪、好善嫉恶的好不好！”

他给自己镀金身，一番话说得义愤填膺，毫不心虚，真成她冤屈他似的。重宁从来没遇到这样的人，她没有他的伶俐口齿，“我一句话都没说。”

他仍在忿忿，“你写脸上了。”

重宁被他呶呶得脑仁儿疼，瞥他一眼，见到他脖颈上明晃晃半圈淤青，还有那道浅浅的剑伤，她的眼睛好似陡然被刺了下，一时把那股不耐压下去。

其实适应了，她发现顾靖并没想象中那么招人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