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靖愣住了，冲破瓶颈？

那阵法五行奇门相合，何等精妙，这五人阵下去，能围杀一支军中久经训练的二十人队。她孤身应敌，若不破阵而强行抗衡，不一定会败，但胜，势必惨胜，身上得承受多少处伤？她一个女儿家，凭借肉身去抗，不过……不过是为了突破修为？

体肤落伤，是一辈子的事，她不顾惜发肤外表，难道不顾及若是一个不小心，真的死在他们手上？她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当什么？

顾靖莫名觉得心头压抑着，气极反笑，口不择言地鄙夷，“武功有那么重要？”

重宁不禁也笑了，只当听一句笑话。

不重要眼前这个人现下已然死了，哪还有命来问她武功有那么重要？

她不与他辩驳。

她江湖漂泊惯了，风刀霜剑中行走求存，他一介富贵公子，如何知晓浮萍于江湖，若为弱者下场有多凄凉。强梁世道，若不是有修为傍身，有武力可凭依，她的结局和死在风雪中的青禾没什么两样。

顾靖被她的笑声刺得双耳作痛，快步走过去，一把扣住她的手，“你笑什么？！你觉得我说的不对，你觉得我天真愚昧，你倒是说出来！”

“顾公子，”重宁扬着唇角言笑晏晏，眼神却与笑意浑然无关，“待两千金结清了，你我两不相欠，您走阳关道，我走独木桥，本就不是一路人，观念不同而已，有什么好争辩的？”

“钱钱钱！”顾靖气急败坏，“除了钱你还在意什么？”

重宁鄙薄地牵着半边唇，眼底暮霭沉沉，“除了钱，我什么都不在意。”

“你连性命也不在意？”

“我是一个杀手，过的就是拿命换钱的生活，换得了就赚，换不了就死，这有什么好在意不在意的？若不是金钱至上，又何必来干谋财害命的买卖？”

“你要多少？你究竟要多少？”顾靖声音是卸了劲的颓然，“不管你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你来顾氏，好不好？”

重宁面无表情，“你既是先前便已知道我，也该知晓我从不受任何士族门阀招揽。”

门阀的招揽，这不是第一回，但不管是第几回，结果都不会有什么不同。

顾靖急急分辨，“我不是招揽——”

重宁不在这个问题上与他歪缠，打断他，“别废话，走吧。”

洞外是一派昏黄暮色，天际火烧云潮水一样席卷了半边天。枯黄草木上凝着冰雪，想必昨日又落了好大一场，雾凇沆砀，满目苍黄间着银白，虽是野地荒寂，美艳的自然之色却编织成了一片锦绣天地。

这样的锦绣天地里，行走的人伴着地上的影，显得更孤寂了。

顾靖怏怏问：“往哪儿？”

“先寻一家客店，稍作洗漱拾掇，然后把你带回顾家。”重宁不回头，声音冷硬，“拿钱。”

顾靖呆登登杵了忽儿，才反应过她的话，一时动容，几步趋身到她跟前，欢快道：“你——”

重宁嫌他聒噪，不耐喝断，“你烦不烦！”

重宁简直不想搭理这个人。

顾靖扬起嘴角，担忧太过明显她会恼，抿了抿唇，想把笑容卸掉，几经抑制还是卸不下去，反而一点点往上，一时笑开了。

红了半边天的火烧云映着遍地冰雪的光芒，都无这笑容艳亮。猝不及防间直面，重宁呼吸一窒，眼神凝在他的笑容上。

明光下比晦暗雪夜里看得更清楚了，那双被落霞光彩缀亮的眸，纯质干净，让你觉得可亲，没办法硬下心肠。

重宁叹了口气，平和了声调，“现下可以走了？”也不等他应声，扯过他的腕，带着往濮阳镇方向，疾步去了。

比起之前拖着他，把他的手拽得青紫相对比，此刻实在和牵着没什么两样了。风从前面吹来，她身上的气息铺天盖地往他鼻腔里钻，顾靖一时心如擂鼓，只觉被她碰到的皮肤都在发烫。他嗓音略压，平稳声息问道：

“我们……现在是去哪儿寻客栈？”

“先前我把马儿放跑了，得先回濮阳镇上寻匹脚力。濮阳镇小，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