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踹着悬空的双足，傅湄用力扒着他的手，却渐渐使不出劲儿，抽空般失去力气，好似一堵厚墙紧紧压住胸口，有形的挤压、敲打，逼得她头目胀痛，四肢俱软。

窒息的感觉原来这么痛苦。

一清二楚地感受力气的流逝，无能为力，又不得挣脱，苦不堪言。傅湄双目生疼，连泪水都不由自主，满脸肆溢。

蔺异看见她眼底的绝望，心满意足松开手。

空气犹如千军万马奔腾而来，灌入体腔，傅湄贪婪地大口大口呼吸，被空气呛得直咳嗽。冷汗浸透她里衣，整个人软瘫在地。

蔺异不再看她，目光落往那一堆宝物，仍旧一件件的寻找。

“你是傅渠的女儿吧？”蔺异笑了笑，边找边道。

满心堵塞着死里逃生的惊讶，傅湄犹有余悸地抚着脖颈，皱眉看他。

这人笑时总是先掀起一遍唇角，有种无所谓生，无所谓死的恣纵，也有种自生的狎媟。大抵是性情所致的不自觉，单就面貌看，他根本不似一个满身杀戮之气的杀人魔头，更像一个放浪形骸的浪子。

蔺异优哉游哉，与她闲聊起来，“我听说傅渠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倒是生了一堆。可惜啊，儿子却是个废的。”

那随意瞟去的一眼，夹杂着刨开皮肉的审视，“但凡那傅滇有你半分的机灵，傅渠也不必为他瞎操心，傅家怕也未必会沦落至此。”

“你为什么要，咳咳，要这么做？傅家与你何仇何怨？”傅湄看不明白眼前这个阴晴不定的人究竟要什么，她只看得出，他丝毫不虞被困身此地。

“哦？为什么这么做？”蔺异挑了挑眉，一脸困惑反问，“我做什么了？”

傅湄心头打鼓，呼吸都在颤抖，“难……难道外面那些不是你的人？不是你杀了我全家？”

蔺异动作不停，信手在地上敲了敲，又拂开墙壁上一副画障，在壁面上敲了敲，一边跟她讲起道理：

“小姑娘，生在这世道，被灭门未必就是有仇有怨。你老子不够聪明，成了被选择的垫脚石，连累了全家，与我没什么相干——”

忽地砰一声响。

他说着说着，猛然一掌，砰地击碎了坚硬的墙面。连开启位置都懒得找，直接把整个机关拆开。碎石粉屑纷纷跌落，那面墙垣之后，竟是一处放置物什的小格。傅湄被他这惊人的力气骇得一震，连害怕都顾不上来，耳畔回荡着一把极平静的嗓音，太过平静，入耳给人一种直淬骨头般冰冷。

“……真正背负仇怨的，往往到最后已没力气下手。”他漫然一笑，续上后话，“仇恨背的太久，人会先把自己压垮。哪还有精力去做灭绝仇敌满门之事……”

他究竟在说什么，傅湄完全听不懂，只是听他声音越来越低，探手从小格里取出一个玉盒子。

玉盒开启处有一个锁盘，他凝望着玉盒上的锁盘出神。傅湄不知玉盒里究竟是什么东西，只是发现他自看到玉盒，神情开始古怪起来。他不说话，傅湄也不敢做什么。

更何况，她能做什么呢？

傅湄见他静静地看着那个盒子许久，也不打开，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很久，很久，他遽然回转过头来看她，眉心紧蹙，双目通红，好似在竭力压抑情绪。

而那眼神如刀似剑，看得傅湄几乎生痛。

这时他晃身冲过来，一把扼住傅湄的咽喉。傅湄看到他肩膀、背脊，甚至连额头上的青筋都紧绷着，双目是穷凶极恶的血色。咽喉受扼，窒息感令她极为痛苦，可是这一回，傅湄竟不觉得绝望。

一个濒死之人，竟不觉得绝望？她看到眼前扼着她咽喉的人，脸上神容，分明比她更绝望千倍，万倍！满目的狰狞，几乎爆裂，仿佛下一秒他便要不堪重负。此刻自己的生死，倒成了轻描淡写，反而是他那眼神，一种破碎支离的凄哀，看得她胸口忽如其来一阵共鸣般的剧烈悲恸，泪水扑簌簌连珠价地掉。

这时蔺异忽然哀嚎了一声，将险些要失去意识的傅湄甩在一边。蹲在地上，将那个盒子贴在额头，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