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言，委实太过轻而易举。

她之所以能窥破他的处心，之所以能将一根根隐线连起来，不是她聪明，而是他对她并未真的存心匿藏隐瞒。

说来也是，瞒着她能做什么用？

她一个不涉世家，不掺乎组织的浮萍罢了，能碍着他什么？知道他居心，也是正和他意，趁机又钻入她心头来撕咬一番。或许他还一度巴不得她能快些看明白呢。

重宁心头发恼，又无从发泄，上颚牙齿微咬住下唇，忿忿转开脸避他的目光。

梅映雪应声：“无妨。”

顾靖顺口称赞：“这些密卫，俱是专修匿息一道的修武者，其匿息术法皆出神入化，前辈修为已失，却仍能分辨他们的存在，晚辈委实惊服。”

梅映雪并不应答，不过微微一笑，笑意中，殊无得意之色，反倒大有凄神寒骨之意。续上前话道：

“纳蛮确实是位天武圣。寻常病痛取不了他性命，他是死在寿安公主手下。”

此言一出，室中三人俱是瞠目。

苏浔惊疑问道：“不是寿安公主病逝后，可烈方重燃战火的？怎么纳蛮会又死在寿安公主手上？这……难道又是死而复生之事？！”

顾靖却转息便明白了：“不是什么死而复生，而是寿安公主根本就没有病故。”

梅映雪颔首道：“不错。”

寿安公主和亲，对殷朝来说，是边境十二年的安稳，对狄戎而言，也是安稳。但狄戎东图中州的狼子野心从来未灭，所谓安稳，不过是在蓄力。

狄戎与殷朝的先祖同出一脉，朔本追源到上古大夏时期，甚至是兄弟。只是殷朝先祖为东进，接受了中州文化的洗涤与教化。

及至太/祖打下江山，殷朝建立，狄戎也想复制殷朝的成功，鲸吞天下，四海、四域与中州的富饶和辽阔都是诱惑。可政治的环境不允许两匹狼王的和平共处，谁不进取，谁想坐享安逸，结局就只会被奴役，才至于可烈殷朝战祸构连。

和亲这种温和的止战，不是真正的止战，不过是姑息。

狄戎人都是狼，贪婪，狠戾，掠夺吞噬都是他们的本能，像这种只折服强者，宁愿战死不愿求饶的种族，唯一对付的办法只有打。

打得比他们更猛，打得比他们更狠，像驯狼和熬鹰。

至于纳蛮，他不仅是将帅，是狼首，是统治者，也是政客。

政客都会装，会骗，会演。

整个可烈汗国都在传，纳蛮为了寿安公主，弑父之举都做得出，简直色令智昏。各部都是纳蛮宠爱寿安公主，沉迷寿安公主美色的歌谣。舆论是最好的风向，谁会不相信呢？

毕竟以寿安公主的容色，还有皇族尊养而出的气度，别说放眼狄戎野蛮之地，便是放眼全天下，也难觅望其项背的女子。

美人世有万千，而尤物是这万千中的万一，寿安公主就是这万一。

“没有男人能轻易抵挡这样的美丽，更何况那原始粗鲁的狄戎蛮人。”大殷满朝文武哪个不是这样想？

连可烈的贵族百姓也不例外。

不过是纳蛮的烟/雾/弹。

连突破地武的修武者都举世寥寥，武道能修至天武的纳蛮，对自己身体有着何等的掌控力，岂能会连男人最原始的欲望都节制不住？

美色于之而言是调剂而非必须，沉湎其中不过是欺瞒殷朝的噱头、幌子。纳蛮蓄力十年，背后藏匿的是对殷朝的谋求，他统治下的可烈汗国，是狄戎有史最强的时期，诸部一统，群狼一心。

纳蛮当年能打到平西之地，顾靖并不觉得意外。

“若非寿安公主，如今这大殷江山，怕是已支离破碎了。”顾靖拊掌一嗟，“纳蛮死得好，也死得可惜。他是位出色的统治者。”

顾靖不知道寿安公主之后如何，他知道的是纳蛮确实死了，就死在当年哀牢关一战。若纳蛮不死，殷朝没机会把狄戎打到天山以北，打到他们如今的臣服纳贡。

梅映雪神色凝重，忽问他：

“你是如何知晓，纳蛮武道臻至天武的？天武者内息可散于无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