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声誉。因为奸细是骆啸斋，是剑门宗大宗师。”

顾靖惑然问道：“依剑门宗在西北域的根柢，凭空的风浪撼动不了它，百姓也不尽然皆愚昧无知，毕竟曾经受过的剑门宗的益处，是实实在在的。他们因何相信骆啸斋是奸细？”

梅映雪道：“指认骆啸斋的，正是他的女婿，拿出骆啸斋与狄戎暗通款曲证据的，也是他的女婿，梅邵臣。”

好一枚伏子！顾靖一时默然，紧接着，叹了一息，并不说话。

苏浔头皮发麻，窒了半晌，终还是问道：

“梅邵臣他……他为何要这么做？毁了剑门宗于他又有何益呢？”

重宁感觉到梅映雪身躯颤抖得越发厉害了，无论她如何为她调息，都无法缓解。此刻重宁才意识到，原来她的颤抖，不是冷的缘故。

梅映雪袖底双手紧攥，声音却很轻，听着像一层纱，一戳就破，虚弱得不堪一击。

“梅邵臣并不姓梅，他姓桓，正是当时桓氏之主桓舆胞弟，桓氏嫡幼子桓枚，字邵臣。机缘相遇是假的，获罪权贵是假的，家道败落也是假的，考取功名更是假的……”

凄惶嗓音，犹如酸辛参透，七情昧尽，迫人泪湿衣襟。

“朝廷早就想设禁武令，桓氏埋子伏棋，只不料因西北域一战，剑门宗令誉更甚，暂缓了八年，或者说，继续蓄力八年罢了。而一朝出鞘，直接致人死命。”

梅映雪声凝少顷，道：

“只要能达到目的，有些人不在乎阴谋诡计，把虚伪欺瞒当寻常，光明正大只能做旗帜，搭不起登顶的阶梯。”

苏浔轻轻掖去眼角湿润，喟然不已：

“可怜人意，薄于云水。”

重宁却机伶伶地打了个寒噤，那一句虚伪欺瞒当寻常，瘆得她背脊发麻。

她几乎不想听下去，要拼要战，真刀真枪打杀岂不干脆，这样曲折繁复的人心诡算，令人防不胜防，也令人……令人太恶心了。

无怪师尊定下戒律，不可入皇庭、亲贵胄。这些权贵中人，满腔算计，满腹曲折肝肠，为了目的什么谎话都说得出口，什么算计都下得了手。

机缘相遇是假的，获罪权贵是假的，家道败落也是假的，考取功名更是假的……骆婉川与他近乎十五年的夫妻情分，难道也是假的？

不曾心虚吗？全然不觉亏欠吗？从未乱过心意，从未触动过肝肠吗？骆婉川是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呐，不是物品不是工具，她何辜，无端遇上这样的不幸？

重宁心头顿了下，倏忽抬眸看向顾靖，目光一撞，他也正凝望着她，一腔忧惧在目，千言万语尽蓄里头，欲对她说些什么。

那目光直走她心里头去，一个劲儿敲打着。

重宁蓦地闭上双眼，径直侧过脸。

顾靖手霍地一攥，喉结滚了滚，几乎要将她的名字呼出口。因得一攥之力过猛，猝然牵动了手腕伤势，一阵疼直钻心，逼得他倒吸口冷气，心绪也因得这一痛，稍作平缓下来。

他不是梅邵臣，他从未利用过她。

他明明白白知道她在联想什么，可他又能说什么？她对他心怀偏见，他便是说得再多，又有何用处？

顾靖脸上虽复平静，心头却是惨然苦涩，无言抗辩，唯沉默而已。

五族中，萧顾二氏掌兵为长，沈氏主讯，祁连氏主财，各自都有不可撼动的凭依。而桓氏，在大殷建朝初期只不过是一个寻常贵族，无法与随太/祖建国的萧顾二氏、盘踞东南域的沈氏、自西秦时代延绵暨今的祁连氏并论。

如今，桓氏却是五大门阀中，声势最盛者。这与五十多年前，桓氏在禁武令推行上的成功密不可分。

禁武令推行之后，江湖中为求自保的武林人士，大多投入桓氏麾下。朝廷之后对应禁武令所设的濯缨榜，特地在修武者中选拔高手，为朝廷所用，此正为五十多年前桓氏宗主桓舆所提。

庙堂之高，江湖之远，庙堂与江湖的关系，就像熹日生而有光，必定也会有阴影，庙堂存在，江湖就一定会存在，只在于，以何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