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好，凌岐走了近半个时辰，才将饭食从御膳房带回来，已经是满头大汗。

脚下浮虚，走着还歪歪扭扭。

将饭食匣子放在院子里的小桌上，从里屋搬出了整个小殿中唯一的竹椅，看看周围也算是干净。

才走进正屋，敲门。

“笃笃笃！”

凌岐敲了敲这轻薄的门板，等着里面的人回应。

没有声音。

凌岐就坐在门口，想起昨晚，扶谢倦去净房沐浴时候痛苦表情，想着他应该是疼厉害了，今早倦得起不来了吧。

凌岐想等着谢倦起来，吃完早点以后去元召殿请安，她一同跟着去，有个机会与女帝有当面对峙，威胁女帝赐谢倦一个妃君位置。

既然权利在女帝手里，她又何必苦恼。

只是要让事情顺理成章一些，起码不要让谢倦一目了然就看穿，再生些什么幺蛾子。

凌岐挽起裤腿，见那小腿越发浮肿，原来伸手戳过的地方一夜了还没有缩回来，瞧着怪可怜的，从这就能想到这小怜以前是多营养不良，听闻已经二十岁，还瘦瘦小小的，跟个稚子一样。

凌岐轻轻揉了揉，只见那腿被揉地方越发红肿。

“用薏米煨些小粥，用上三日，加以肉蔬辅食。”凌岐闻声抬头，只见谢倦满脸苍白，站在她面前。

凌岐见他披了件秋冬的袄子，长衫下角却湿漉漉在滴水……

披散的长丝也氤氲露气，眉上一抹淡淡的的笑，又让她觉得眼前人虚无飘渺极了。

“侍君……”她瞥眼瞧见净房的门半开。

他不会，

昨夜一直净房中吧.......

“小怜女官，劳烦你清扫一下净房。”谢倦虽然语气温柔，但很明显感受到他浑身累极，站稳已经是竭力。

“是。”凌岐点点头，看着他朝自己惯性笑了笑，便退开门，进了里屋。

凌岐还是云里雾里，原本计划好去见女帝的计划也暂时搁浅，看他这样累，实在不忍心强行叫他。

只好带着工具去净房开始打扫，等凌岐看见那浴桶时，一声身冷汗。

昨晚原本清澈的水底布满丝丝血痕，浴桶边上是指甲苦痛刮伤的痕迹，能通过这痕迹感受到昨夜这多煎熬。

一夜的水，该是凉透了。

小怜的身体不好，凌岐只能清扫一会休息一会，小小净房也打扫了小半天。

等她出来时候，已经看见谢倦换了一身宫中侍君在大场合常穿的华衫，那华衫是有讲究的，金丝编织，通过上等的江南绣郎手艺刺上各式各样的竹石。

只是因为是重要场合穿戴，这华衫虽然富贵，但又过于“富贵”，之前凌岐为女帝时，看着那些侍君穿着，都……有些土气。

凌岐只当是这衣服做的有问题，现在见谢倦穿着华衫，只觉得好看极了，竹石绣在腰间，束腰的锦带不宽不窄将他腰腹挺立轮廓都勾勒出来。

才知，原是人的问题。

凌岐想着头回见谢倦的时候，他穿着一件素衣儒衫，面上戴着帽帷，瞧不清面容，只能看见他微微漏出的下颚，逆着光像一条温润的水胰，忍不住想要勾一勾。

谢倦也感受到了凌岐的目光，微微皱了皱眉。

他自从离开乌廉国，就见过无数贪婪欲望目光，这些目光无疑是一样，带着淫念。

谢倦一向权当无视，很少表达自己厌恶，只是现下一个瘦弱的小女官也敢肖想，让他既觉得不舒服也觉得可笑。

“小怜女官，有劳了。”谢倦朝凌岐有礼客气，是在说她打扫了净房的事，他手落在石桌上，修长的指头带着伤痕明目张胆暴露在凌岐面前。

“不知今日御膳房派了些什么饭菜？”谢倦问道。

凌岐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去御膳房拿午间的膳食，急忙道“侍君，我……我还未去取。”她结结巴巴，总觉得站在谢倦面前比起在沈卿凛面前还要清白，被看的清清白白，她生怕被看清，紧张起来就支吾。

谢倦垂了垂眼睫，摇摇头。

“小怜女官，将早膳热一热，端上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