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子于归

上元刚过，残雪未消，小梨好容易来一次升平馆，红姨拉着她在后院说话。夏天的时候红姨用毕生积蓄为小梨赎了身，在城边置了个小小的院子，立了个女户。

小梨说要在出嫁前再和馆中姐妹聚一次，但红姨却不同意，“你已经出去了，何必还要和升平馆扯上关系。”

小梨也很激动，“我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认识的人都在这里，哪儿是说了断就了断的，更何况娘你还在这里。”

“就是因为这个出身，我给你找人家费了多少功夫，你非要宴请馆中的人，不是让人说嘴，以后对你不好。”红姨不依，要不是这个出身问题，小梨这样的条件，她何必找寻这许久，也不过找个外地无根基的人。

“随他们说去，本也没什么遮掩的，也瞒不过去。”小梨却觉得瞒不过去的事情何必费力气，自己有没接过客，能说道些什么。

红姨却有更多的生活经验，知道流言从来不需要实据，却能逼的人走投无路，“你是不是傻，你让女婿如何想，将来有了孩子如何想。趁早划清界限，时间长了，就没人记得了。”

“可是现在我住的又远，周围都是陌生人，只想与往日姐妹见一见都不行吗？来见娘都不行吗？”小梨也有几分委屈。

红姨看小梨眼睛红红的，也不忍心苛责，只好妥协，“唉，你这个孩子就是有情义。罢了，我张罗着你和她们吃一次席，也算全了这么多年的情分。以后你谁也别再见，不是有大事就是娘也别来见。”

“那不是孤孤单单就我一个了。还不如在馆中时时能看到你。”小梨赌气地说。

红姨立刻喝止，“说的什么话，你不是还有女婿，就只当是远嫁。都是为你好。”

小梨默默嘟囔，“我没觉得多好。”

红姨也听见了，想着不好一次说得太狠，哄着她说：“我是你娘，还会害你吗。你快回去吧，我安排好了时间，让小蒋给你送消息。”

“知道了。”小梨点点头，还有些依依不舍的惆怅。

“要出嫁了，笑一笑。”得到小梨回的一个笑容，红姨心满意足，挥挥手让她赶快走。

原来仔细考察了大半年，红姨终于为小梨找到了个外地来京的憨厚青年，算是小梨的上门女婿。其实小梨刚满十五，何必着急，大概一日不将小梨嫁出去，红姨就一日不安心吧。

红姨喜气洋洋的通知了升平馆的上上下下，小梨要出嫁了，邀要好的几个人吃席。

小梨的宴会并没有选在晚上，现在她也是良家女子，总不好醉酒晚归，所以就连久酒也只准备了果酒。来的人只有几个，气氛也平平，沐风上次与小梨已是割袍断义，去了不过是尴尬，却还是被鸾儿拉了过去。

小梨看到沐风进来，几步跑过来抓住沐风的手，“沐风姐，你能来我真高兴。”还以为沐风再也不理自己了呢。

“恭喜你。”看小梨热情，沐风却讪讪的。

小梨塞了一包喜糖在沐风手里，笑嘻嘻地说：“给你拿些喜糖，虽然大家不能来迎亲礼，但都沾沾喜气。”

“好，沾你的喜气。我也没什么准备，送你一支钗，算作添妆吧。”将一个随意准备的礼物送出，沐风也不知有何喜气可沾，大家谁有机会嫁人。

小梨打开盒子看了看，是个精巧的蝴蝶钗，“多谢沐风姐，真好看，我会好好收着的。”

“喜欢就好。”

简单说过几句话，走完必有的流程，也就没有多余的话题了。沐风默默坐在最远的位置，众人并不知道两人之间的心结，只当是沐风触景生情。

也是，看到小梨脱离苦海，有了新的生活，哪个心中能没有点羡慕嫉妒。虽然也不能说小梨的未来一定会幸福美满，但她如今有了未来的选择权，这是在座的各位都渴望而不可得的。甚至有人为了这个也许无用的选择权，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沐风也不免陷入幻想与回忆，如果林家没有倾覆，自己会嫁给什么样的人呢。记得小时候，一个阳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