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暗黄色的小灯泡。白天压根看不出亮光，晚上也只能照亮周围半米。

林数总觉得自己夜盲症是心理原因大于生理原因，只要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光，他看着也就没那么心慌了。

可是就算是那一点点，也耽误傅值睡觉。

对方虽然没有直接制止，却会在林数睡下后按灭灯光。

之后林数发现，干脆就不再点夜灯，而傅值也没有就这件事说一句“没有关系”。

过去的事情仿佛电影一般，用一小段一小段的方式提醒着林数回忆。

他像一个旁观者去看两个人的相处日常，觉得不管是林数还是傅值，对待对方都别扭的狠。

如果当初自己和傅值说一声，就说“有点光我心里舒服点”，那么傅值会不会给他留一盏灯呢？

可能会得到一句冷冰冰的“去隔壁睡”。

或者，一个“好”。

开关被上下拨动，发出了一声微不可查的轻响。

林数垂下手指，把插在床头的夜灯给暗灭了。

“傅值刚才让我开的。”戚衍靠在卧室门框里提醒道。

林数微微抬眸，有些疑惑：“嗯？”

“真的，”戚衍说，“我在那小抽屉里扒拉半天才扒拉出来个小灯泡…”

林数站在原地，心里像是打翻了厨房的调味架，酸甜苦辣浇了他的全身，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

“他让你开灯？”林数看着戚衍，可是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傅值有光睡不着。”

戚衍顿了顿，把脑袋一歪，有点想笑：“这你都知道？”

言多必失，多说多错。

林数觉得自己再逼逼一会儿马甲都要兜不住了。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闷响，林数连忙回头，看着原本装满水的玻璃杯一溜烟滚到了他的脚下。

温水洒了一柜子，顺带淋上了床下的地毯。

“卧槽！三万五的地毯！”戚衍平端着手，满脸痛惜。

傅值睡着手还不老实，在床头一阵乱摸，一把扯掉了那盏小夜灯。

“戚衍，开灯。”

傅值话里带着催促，不是很耐烦，似乎还有点生气。

戚衍嫌麻烦，直接“啪”的一声把卧室的吊灯给打开了。

林数刚蹲身把杯子捡起来，被冷蓝色的灯光刺的眼睛一疼。

他抬头看去，果不其然，傅值睁开了眼睛。

漆黑的睫羽发颤，闭上又睁开。

浅色的瞳孔涣散没有焦距，几乎是有些自残地直视屋顶上的光源。

“关上。”林数皱着眉头，快步走到戚衍身边。

“亮着吧，”戚衍握住林数的手腕，“他不想睡。”

“大晚上不睡觉招魂？”林数问。

“可能吧，”戚衍扯了扯唇，勾出一抹无奈的苦笑，“今天林数头七，能招到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