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梨生朦朦胧胧醒来时，先看到的是碧绿的河岸。垂柳在她的一侧垂下丝绦，细而青，荡在河面上尤为窈窕。

她记得她是在屋子里睡着的才对，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探出半个身子去河面照照，临水者的容貌是她自己，身上的衣服也变回来了，看来是出了幻境。

可她是在沈府睡着的，这又是哪里？

“嗨，听得见我说话吗？”

男子的声音，听起来年轻，不是她熟悉的人。

梨生这才记起来半梦半醒间似乎是有人叫过她，她左右看看，却不见人影。

她出声问道：“你是谁？在哪儿说话呢？”

“这里。”

有风自她的耳后吹向对岸，她随着风吹去的方向看。对岸不知何时站了个人，面容看不大清，只看姿态倒算挺拔，轩轩韶举，是个颇有修养的公子。

梦中人与人也是有区别的，梨生认识到这一点。就像是沈言和沈延元的差异一般，这位公子和她常见的那位“凶手”也截然不同。

这种不同是摒弃外貌后的第一认知，只消看一眼就明白：“哦，不是一个人。”

梨生的确没见过他。

她出声问：“请问公子，找我所为何事？”

身长玉立的少年郎转转手中的笛子，回她：“小姐可知自己身处何方？”

梨生摇头：“不知。”

“小姐在梦中。”

“梦？”梨生疑惑，“我方才不是刚出幻境么？”

“那不是幻境。”

“那是什么？”

“也是梦。”

梨生眉头皱地更紧：“你的意思是，我梦中再做了梦？”

“是梦中梦，再梦。”那公子向她解释道，“那是你的第三个梦，这是第二个。”

就算见多了荒唐，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觉得惊讶。梨生眨眨眼睛：“那你又是怎么到我梦里来的？”

公子不直接回她，反而问：“你眼中我是什么模样？”

梨生听了仔细看看，还是那种模模糊糊的样子。她如实回答：“看不清。”

“太远了么？”公子的玉笛敲敲腿边，“过来看看吧。”

他的话音刚落，梨生便被风推了过去，等再反应过来，已在他的身边站着了。

“这是梦，发生什么也有可能。”

公子转过来：“好了，现在看看我，是什么样的？”

梨生听闻去看他的脸。

他很清秀，从面容就能使人联想至指节修长的那种如水面容，和他的玉笛配起来，倒有些不清楚谁是玉了。

好看是好看，可为何总让她看？梨生不明不白地回答：“公子您好看。可我还是不明白，为何找我？”

那公子睁圆了眼睛，笑得有些意味深长：“我长的是你不认识的样子？”

梨生肯定：“不认识。”

“有趣。”他眯着眼睛看她，狐狸样，是聪明人常有的表情，梨生在不少人面上见过。

“叫我柳先生就好。”他忽然介绍起来。

梨生回应：“我叫梨生。”

“我知道。”柳先生回她，“毕竟潜进你的梦里来了，总该知道你的名字。”

“柳先生，您还没回答我，找我所为何事？”

柳先生缓缓解释：“嗯……这么说吧，我会种法术，能潜入别人梦里，你也看见了。”

梨生点头。

他继续说：“而我实际上依托的不是‘潜梦’，而是‘易容’。换句话讲，我是通过变成梦主熟知的人来施展这一本领的。”

梨生回想梦境，问他：“你变做了谁？”

难道双生子的怪异是柳先生所为？

似乎猜到她想的，柳先生摇头：“你的梦境复杂，我变做了简单物品来破的局。实际上，我变成谁不是由自己决定的，而是由梦主内心所想随时变化。”

“可我没见过你……”

“那是因为这个梦境是我造出来的，我化形是在第一个梦。”

第一个梦？那不就只有那个人？

梨生左看右看：“你看着也不像啊。”

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