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打开房门，程琛背对着他靠床坐在地板上，他刚想拿套衣服先离开，站在原地思考几秒，走向程琛。

他轻声轻脚走到程琛身边，发现对方正闭着眼，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只是单纯的闭着眼，但他依旧没有弄出太大的动静。

程琛坐的地方正好对着窗户，月光也正好照在他身上，凄清又惆怅。

顾城也坐在他身边，同样看向窗外，嘴里轻轻念叨，“来到这个世界的人都是快乐的吗。”

“嗯……”

顾城一愣，程琛的声音有些朦胧。他动了一下肩膀，靠在顾城身上，又一次朦胧道，“什么？”

顾城侧过脑袋看他，贴近他的耳朵，小声用气音道，“我说，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了。”

程琛若有若无的勾了勾嘴角，半睁开眼睛，漆黑的魅影在他眼里舞动，“世界末日了，能和我在一起了吗？”

“世界末日了，我们再也不能在一起了。”

程琛一下子清醒了不少，“那要是我一直记住你呢？”

“没有人能跨越生死永远记住另一个人。”

“那世界末日，还是算了吧。”程琛坐起身，醒了一下精神，突然双手合十，虔诚的看着窗外的月亮，“求求月亮了，我许愿，我永远记得顾城。”

顾城认真的看着他，听他的一字一句，“你的念念不忘，有一次得到过回响吗？”

程琛轻轻闭上眼，突然不说话了，顾城皱眉，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手却突然被抓住，程琛再次睁开眼，说，“有，我妈说，你不会在意这些的。”

“该你了，顾城。”

“什么？”

“你的愿望，你的回响。”

顾城哑然一阵，没有去看月亮，却又像是对月亮说，“我心里有个等待随时放弃的念头。”

房间里的亮光突然暗了下来，顾城不用去看都知道不知是哪阵风吹来北方的乌云把月亮遮住了，“我许愿，他以后想要的我都记得。”

顾城的指尖动了动，他心里永远解不开的心结是他的长夜噩梦。

他突然为自己感到后悔而矫情，他想要勇敢的跨越出那一步，却不知是门槛太高还是门根本就没有打开，他始终没有触碰到明光。

可程琛伸手抱住他，唇齿间一片柔软，黑夜变得残酷的寒冷，顾城心里难过极了。

顾储站在门外瞪大眼睛捂住嘴，控制着自己的声响回到自己的房间，靠墙按压着自己强烈的心脏。

脑海里开始不断上演挥之不去的画面，脸上莫名其妙的开始燥热，手机突然震动把他吓了一跳，他惊慌失措的拿出手机读取上面的信息，眼睛不断的看错行。

池橘林：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顾储一看消息就知道他又跑到他家里大人房间去偷玩电脑了，他迅速整理思绪，好让自己双手不那么颤抖，可他依旧颤巍着打出一行字。

顾诸给你发了三十条消息：你早点睡，别玩了。

池橘林的脸被白色屏幕照的惨败，消息框在他眼里倒映跳动，房间里就只有他一个人。刚洗完澡身上还有些湿润，他蜷缩在椅子上，见顾储回复他了，手指立刻在键盘上一个一个寻找字母。

他并不常用电脑，小学的电脑课只学会了怎么玩游戏和如何找游戏玩，只是自从顾储有了手机之后他才知道这东西好像可以互相传讯，即使人不在跟前，也可以互相“说话”。

池橘林：你小堂哥好看吗/

顾储点开跳动的信息框，对他的疑问感到莫名其妙的皱眉。

顾诸给你发了三十条消息：好看。你问这个干什么？

池橘林嘴角一笑。

池橘林：你堂哥好看我就放心了你堂哥以前也好看

池橘林找不到标点符号了就会用空格代替，顾储看着消息久久发愣，刚进了另一条新消息，学习房的门框被敲响，顾城手里拿着一套衣服以俯视的姿态看他，他一吓。

“怎么还蹲在那儿玩手机了？”顾城边说着，边进门把衣服放在床上，“别蹲太久，起身时候慢些——早点睡。”